直到八月底高二开学的那天,许思麦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谁。不过令她倍感欣喜的是沈好把她分到了混寝,八个人里有一半儿女生是隔壁十八班的,剩下三个自己班的一个是付绘绘一个是谢可欣,另一个是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高岭之花席静。
席静也是分班分过来的,但她比许思麦幸运一点,她和她原班的同桌并没有分开,反而在陌生的新班级里更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而她们两个似乎也和许思麦一样,并不主动理会十七班的原住民,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融入这个小团体横行的班级。
而她们最差的结果还有彼此做支撑,可许思麦却是全凭自己喜恶做事,根本不怕自己孤立无援,也幸好她逐渐看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才不至于深陷负面思想的恶循环。
集体生活让人忐忑又期待,但许思麦还算适应得快,室友们也都很好相处,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但因为搬校区,他们班的代课老师也有所变动。新的化学老师普通话标准得都能做播音员,许思麦再也不用遭受自带混响且立体环绕催眠的痛苦,她简直幸福得要流眼泪。
最值得一提的还是新数学老师孙霞,这位资深老教师历年都只代冲刺班的课,他们班真是烧了高香才能捡漏。
厉害的老师从来不是靠听说才打出名号,而是有一套自己的路子打造人设,让学生打心眼儿里佩服。
孙霞来到十七班第一次上课就是两节连堂,但她连书都没带,拿着个中年教师标配的双层玻璃杯等第二道铃打响了才悠然而至。
第一句话问的是,课代表是谁。
马杰宇主动站起来后,她说:“别的课我不管,我的课,在上课之前必须起立喊老师好。我尊重你们,你们也要尊重我,我才有好心情给你们上课。”
许思麦心里犯嘀咕,怎么刚来就摆架子。其他人似乎也都这么想,教室里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且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
孙霞拍拍讲桌说:“我的第二条规矩就是课上不允许说话。我的嗓子不好,声音就这么大,你一说话,教室一吵那别人可能就听不见,所以要说下课说,要么就出去说。”
教室此时安静得一根针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孙霞拧开杯盖抿了一口茶叶水,不知道她还有立什么规矩要立。
只见孙霞抬眼看了下黑板顶头的课表,慢悠悠地宣布:“以后星期一下午的后两节自习,归数学,我不讲课,你们做数学卷子。马……叫什么来着,课代表,下课你和你们班主任沟通一下。”
???上来就要霸占自习???
似乎是感受到了班里逐渐溢起的不满,孙霞又闲情逸致地喝了口茶,然后把杯盖拧紧,似乎是打算正式上课了。
谁想到老师微微一笑,推推眼镜说:“你们今年的课本是哪个版本?我的书年级里还没发给我。”
许思麦心里刚升起的那点不靠谱的感觉立刻就被老师按回去了,只听她不急不慌地说:“不用担心,我上课本来也不用书,都在脑子里,你们打开目录……”然后就听她一字不错地把每章的内容都顺了出来,说到哪个重要的知识点时,拉过黑板就向他们展示了一番徒手画圆以眼为尺,那直角坐标系简直像是拿尺子比划着画的。
有点牛……许思麦觉得。
老师继续说:“不过这节课咱不讲课,就聊聊天。”就这一聊,聊了两节课。
许思麦最大的感受就是,新来的数学老师太会攻心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反复复就让他们确信一点——普通班不一定就比冲刺班差。
即使他们上学期数学排名并不理想,但她有绝对信心把他们带出一个新高度——只要乖乖听她的话。
她的声调一直很平缓,但最后却激得人心澎湃豁然开朗,让人相信只要跟着她慢慢来,不会出错。
许思麦对这位老师彻底信服,仅仅只花了几天时间,甚至深陷她上课的魅力不可自拔。
她只用了一句话就彻底治好了马杰宇总爱抢着老师讲题思路大声说步骤的毛病。
她可以一边写板书一边分辨出说话的那个同学是倒数第三排中间的那位同学。
她上课真的不用教科书,板书比语文老师还要漂亮,画图像是吃了打印机,讲再繁琐的数学题也有耐心一步步写出步骤,还会反复问两遍有没有人还没听懂,也并不会因此造成进度落后。
简直面面俱到无所不能。
全班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对数学的痴迷程度一度引起其他科任老师向沈好告状有太多人上课偷偷摸摸地在写数学,实在是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