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允饶是心情不好,也有了点以往两人相处时的感觉,嗔了皇帝一眼。
只当笑话听过,还劝解道:“陛下一路风尘劳累,还是赶紧先熟悉歇息罢。”
皇帝在得到了太医的保证之后,也觉得是应该去梳洗梳洗,到了门口突然想起:“夏青走了,你身边可有人手?”
顾惟允此时是真的笑了,她没想到出宫半年的皇帝心更细了,许是看过万民劳劳碌碌终其一生,只为了能吃上饭,不求饱,只求活。据夏青说这种事情见多了人就会变得慈悲,她以前没有多大体会,现在看到皇帝竟然会关心她这等小事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皇帝不明白顾惟允笑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眼睛闪了闪,真是出宫游历一圈,回来发现还是顾惟允最好看,最和他心意。
顾惟允问:“若是妾身身边没人呢?”
皇帝明白这是不需自己担心,他哼笑一声:“你若是好好求求朕,朕或许会帮你留意一二。”
说罢看见顾惟允温柔明亮的眼睛,头仰得更高了,果然啊,这也没有人能逃过他赵承明的魅力。
心满意足地找了回存在感,皇帝刚才被搅散的心情再度好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吩咐身边的许济道:“去查查宋老二。”
说罢眯了眯眼睛,语气不明地道:“顺便查查朕的老丈人。”
许济心悸的感觉又回来了,是这样,跟在皇帝身边不提心吊胆怎么能行呢?
不过皇帝走了两步想起一事问道:“夏青是今日出的宫?”
许济一瞬间脑袋里面闪过很多想法,猜不透皇帝到底想问什么,于是小心地回了是,只等着皇帝后面的问题。
谁知道皇帝直接道:“召京兆府尹进宫。”
许济皮绷紧,一点耽搁都不敢有,派人连忙去传旨。
宫里就是这样,不出事的时候气氛诡异,出了事气氛更诡异,这里有最至高无上的皇权,也有这个世界上最卑贱的奴才,很多事情都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但是欲望不会,你在泥里还是在天上,欲望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索性,夏青离开了那个地方,如果人终究战胜不了自己的欲望,那她也要决定自己的欲望到底是什么。
夏青其实并没有怎么折腾许中,确切的说是没有机会,一个在洗漱之时都能不自觉睡过去的人,夏青多少有些舍不得。
晚上和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夏青非要所有人坐在一桌之上,其实除了夏青没有一个人是自在的,桌子上安静得不行,唯一还能有点模样的就是许贺和心大的安平了,夏青看着其余几个人低着头扒饭都不敢伸筷子夹菜,只好默默地端着饭菜回去吃了。
等着夏青走之后,程大郎几人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和女主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们是真的不习惯。
夏青端回去便也罢了,偏偏要端进内室,还拿了个小胡凳放在许中床边,可惜了,劳累如许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藏着点把人叫醒的心思的夏青,最后还是旗息焉鼓,让许中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两个人都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安平好像一直在外面呼唤。
夏青迷迷糊糊不满哼唧,许中一下子睁眼,抬头看见熟悉的床顶还有点恍然如梦,但是身边还粘着一个人,许中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惊慌,即使是夏青他也惊慌。
这样醒来睁眼旁边是夏青的日子对于许中来说,太稀少也太……惊吓。
许中像个被占便宜的黄花大闺女一般从床上下来,顿了一瞬间之后又有些头疼,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惊慌些什么,但是还是小小地出了一口气。
显见的,出走半年的许中俨然忘记了他们还有更多亲昵的时刻。
等到许中出来听完安平的话之后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他想转头叫丫鬟去服侍夏青起床,但是猛然想起,家里唯一的丫鬟还因为品行不端被送走了,现在这里……
差吏们其实也是叫苦连天,昨晚皇帝把京兆府尹召进宫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晚上还是半夜,县令就被京兆府尹叫过去,回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还把巡街的兄弟骂的狗血淋头。
他们这才知道,昨日他们以为的一起寻常斗殴世间,到底有多重要,根据县令的手令先去找人。
就准备来问问这个在那两人口里,蓄意伤人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追着一路人的口供,找到了这里,等看到房门的时候,却都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