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六是个好日子,依着皇帝传信回京,两日后抵达。
不算是私密的消息了,毕竟这已经到了家门口,瞒着谁?
有些人暗道不好,有些人事不关己,但是对于夏青许济这些人只能说,可算把人盼回来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谁的家谁自己管!
顾惟允怀孕已六月有余,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反应格外严重,顾惟允不但人有些浮肿,夜里也睡得不是很好,许多时候都需要夏青在一旁守着。
其实顾惟允很害怕自己现在这样子给夏青的心病再蒙上一层阴影的,但是恰恰相反。
夏青又不是无知小儿,母体怀孕之时的种种艰辛她怎么会不明白,她总以为怀孕中的女人是脆弱的,一如她的母亲,但顾惟允的身上有一股别样的慈爱与韧劲,即使是怀孕也依然沉着冷静,既不会突然失控,也不会因为身体上的不适烦躁,整个人平和得与日常并无二致。
夏青给顾惟允掖着被子,夏青这几天一直都是等顾惟允睡着之后,才去梳洗,然后在耳房直接歇着,若是顾惟允夜里有不适,她还搭一把手。
顾惟允柔顺的躺下,一下一下摸着肚子,陡然间凸起一块,把夏青吓得屏息,到是顾惟允轻笑了声:“这孩子比景宁活泼,景宁在肚子里的时候可没她这么爱动。”
夏青跟着扯了扯嘴角,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景宁现在也不爱闹,活泼了好,到时候还能吵得你整个未央宫都静不下来,多热闹啊。”
顾惟允伸出手捏住夏青给她盖被子的手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夏青沉默一瞬,最后叹了叹气道:“惟允,你知道我的,我向来不喜欢迂回的手段,若是作什么事情必定光明磊落的做。”
顾惟允点点头道:“我知道。”
夏青又沉默了,良久说了句:“惟允,睡吧,做个好梦。”
顾惟允伸手拉住夏青的手,似有千言万语,但是最后还是放开夏青的手道:“去吧。”
夏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眼热,但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顾惟允一直盯着夏青消失的方向,眼泪扑簌簌的留下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让夏青听见。
二月二十七,龙不抬头风不吹,天上太阳不出头。
夏青难得见到了最近一直很忙的乔欢,她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夏青故作氛围:“你看着比以前还要闷了。”
乔欢低头道:“奴婢说的话多了不少。”
夏青点点头,看着乔欢手上的东西道:“取那件海棠色的吧,平日里我穿着不好看,今天该要穿的好看点。”
乔欢点头去拿,帮着夏青穿好衣服,一点一点的系上扣子,系好腰带,最后服侍着夏青,换了一个平日里不常用的发髻。
夏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难免有些感慨:“看着真是比才进宫那会老上许多,我今年好像也二十了。”
乔欢躬身立在夏青身后,闻言道:“姑姑依旧风华正茂。”
夏青得意地笑:“二十岁人生才开始呢,休要学着人家说什么女子花期只有二八的话,你就算是二十八也还年轻呢。”
乔欢慢慢抬起头,很少这么打量夏青:“奴婢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夏青的笑带着两股感慨,却再没说什么,问:“许贺来了吗?”
乔欢又慢慢低下头道:“是,到了。”
夏青点头出门,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厚厚的云层遮住日光,一丝晴朗的意思也没有,夏青很想放声吼两句,思及还在宫里,索性作罢。
宫里是富贵场也是泥沼地,它从来都困不住夏青,夏青想当年自己进宫是想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想光明正大的逃婚,又觉得活着无趣,就来了这号称最危险的地方。毕竟自己找死对于夏青这个坚信生命至高无上的人来说,有些违背信仰,但是如果在宫里不小心行差踏错倒也怪不得自己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