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中兢兢业业,夏青同样夙兴夜寐。
皇帝出宫,后宫最先知道,有心之人就跟闻着腥味的猫一样,按捺不住。
夏青看着折子上的乱象,眼色深沉。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一律杖责三十,送去掖庭局。”
夏青侧目看了一眼说这话的顾惟允,心里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只是到底叹息了一声。
今日不死这些人,来日会有更多人因他们而死。
顾惟允心里一清二楚,她伸手递了块夏青平日里喜欢的黄金栗容糕,不无感慨。
“你心肠太软了。”
夏青苦笑,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与这世间格格不入,她哪里能将杀人当成家常便饭。
又哪里觉得她应该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
“我准备送她出宫,明面上就按病逝的说法。”
夏青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着这话。
顾惟允反应过来,这几天夏青把事情差不多已经告诉她了:“这件事你做主就好,可安顿了她日后的去处。”
夏青兴致索然地摇头:“尚未,我也一时不知该如何。”
顾惟允就有些好奇:“你可是厌她至极?”
夏青看了一眼顾惟允:“我只是觉得有愧于你,我不厌她,亦不恨她。”
顾惟允轻笑,又投喂了夏青一个点心道:“你又何须有愧,若真如你这般算起,我是不是欠了你几辈子的恩情。”
夏青回:“我只是觉得此事你是受害者,但却看着我宽恕了加害之人。”
顾惟允浅笑道:“药物于我身体无碍,他们的目的也未达成,他们太小看本宫和陛下了。我已将此事交于你,端看你的想法。”
说完奇道:“我知你宽和,不过也原则深重,如今竟然一点也不怪她背叛你?”
夏青摇头,看着外面那失了力度的阳光。
“谈不上背叛,一开始便有各自的身份立场。我欣赏她的见识眼界和为人,跟她是谁的女儿无关,世上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不是吗?”
顾惟允若有所思,她向来把世家放在对立面,自然觉得向着世家的人都是仇人。
夏青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对顾惟允道:“她只是没有告诉我们,但同样也未骗过我们。我只是心寒于她困境之时,并未想起我们是朋友。”
“甚至于下药,我只觉得于你有愧,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遭天谴之事,她只是做了她不得不做的,我们难道能用朋友的身份要求她,让她把我们看得比生养她的母亲还重吗?”
其实纪菱也并没有下狠手,不是吗?
顾惟允怔住:“难道你不怪她对朋友出手。”
夏青笑了一下,竟有些说不出的潇洒:“她只是做了她的选择,我尊重她。若是有朝一日让我在你与她之间做选择,难道我会弃你选她?”
“朋友和情意虽说都应该是一样的,但是人心本就有偏,手掌和手背尚不一致,为何要苛责自己与他人,强要她们把我们也放在最重要的地位上,也要求自己对待所有朋友一视同仁。”
“朋友理应互帮互助,感情也有薄厚之分。”
“于这件事上,我只怪她,未曾好好向我求助,将自己和我们置于如此两难困境,事后也只想一死了之,当不得朋友磊落之风。”
乔欢和顾惟允都看着夏青脸上洒脱的神情,目光都有些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