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毕然红着眼圈道:“妈,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母亲摇了摇头,“你是小孩子,你不懂。”
毕然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她恨不得把母亲给绑到医院去。但是医生说,如果病人不配合治疗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
她实在是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发了火,她摔门而出。
漆黑的楼道里,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男人如松柏而立,指间夹着半支烟,猩红的烟头在黑夜里闪烁。
看清是谁,毕然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见她出来,薛榅很快把烟摁灭,淡淡道:“来看看。”
毕然点了点头,情绪低落,“她不肯治。”
薛榅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我试试。”
毕然错愕地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薛榅进去后,毕然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想起他刚刚竟然在抽烟。
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也从来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脑中的一幕莫名让人犯了烟瘾,她突然也很想来一根。
来瓶酒也行。
什么都没有,她只能惴惴不安、用手指抠墙。
不知忐忑了多久。
门终于打开了,他出来了。
他在她身旁站定,淡淡道:“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入院。”
“我妈答应了?”
“嗯。”
“那你要回去了吗?”
“下楼抽根烟。”
毕然看见他白净的手里拿着双崭新的棉鞋,那是母亲熬了十多个晚上亲手给他缝制的。
也许这将是往后几十年里唯一一双母亲亲手缝制的、赠予他的棉鞋。
黑夜里,薛榅立在车旁,地上是一根又一根燃尽的烟头。
毕然还是下来了趟。
毕然惆怅地看着他手里未燃尽的烟,问:“解忧吗?”
“能给我也来一根抽抽吗?”
薛榅拒绝得很直白,“不能。”
“那你也别抽了。”
薛榅掐了烟,应她:“好。”
月光泛白,白霜满地,有水的地方结了层薄薄的冰。
毕然把薄薄的冰层踩碎,碎成成千上万片,沉默了一会儿,她道:“今天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