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旁,年轻男子驻了足。细长的眉眼微微挑起,往人群里看去。不过须臾,便停在了清雾的身上。稍稍一顿,绽开了个微笑。他视线稍移,望向了柳岸梦。
“小丫头的堂姐?”男子收了笑,悠悠然问道:“唔……借住她家里的那个?”
柳岸梦之前就在望着他。此刻听闻,不由自主顺势点了下头。
男子露出个极其温和无害的笑容。接着,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的话语。
“我听说,你偷吃了厨房的馒头?”
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让柳岸梦不在意的嗤地一笑。而后发觉众人眼神不对,仔细回想了下,瞬间恼了,质问他:“别信口污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
“不需要看到。只需要知道厨房丢了个馒头,而你,吃过这府里的东西,便足够了。”
他这说法太过奇诡,引得在场的人低低议论,轻声地笑。
文武两兄弟吵着和他理论。男子却没有搭理,只垂眸俯视着柳岸梦,一言不发。
柳岸风本欲再言,却被吴林西给拉住了。
吴林西指指正专注地望向那边的何氏与清雾,朝柳岸风摇了摇头。
听了众人的轻笑声,柳岸梦只觉得每一声都是在嘲笑她,顿时气极恼极,恨不得将眼前男子这张好看的面孔给撕个粉碎。
“我说的是他们打人的事情!你别在那边随口乱扯别的!”
“这可是巧了。”男子懒散地笑了笑,拂拂衣角,“我也正想说,我在讨论厨房里馒头被偷的事情。你别随口乱扯别的。”
“我说的和你说的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你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是依着‘双方起过冲突’且‘他们是在府里受的伤’,就一口咬定了人必然是被这小子所伤。”
男子语气闲淡地说道:“我呢,恰好知道,你吃过府里的馒头,而且,厨房刚丢了个馒头。原本我还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听了你之前那番奇妙的推论,这才恍然大悟。按你那般说法,那馒头定然是被你偷去了的。是也不是?”
“太过可笑。照你那说法,岂不是府里头的任何一个吃过这东西的人都有了偷东西的嫌疑。”
“那照着你的说法,岂不是府里任何一个和你们起过争执的人,都有了打人的嫌疑?”
几个简短的回合,直接把柳岸梦那无理取闹的言论给堵了个正着。
看到妹妹被驳到无法还口,双胞胎哪还按捺得住?当即跳了脚,指着男子的鼻子叫嚣:“我们家里人在说家里的事情,哪有你一个外人来插嘴的份!”
“外人?”男子勾勾唇角,伸出修长食指,轻轻拨开了他们的手,“我可不是外人。”
“哼。那你是——”
“郑家老幺”
郑天宁掸掸衣袖,对着清雾欠了欠身,“是柳家幺女的授课先生。”
……
柳岸梦兄妹三个是在众人的哄笑声里离开的。
他们原本是借着有老夫人撑腰来寻二房的麻烦。谁料老夫人今日乏了,听闻小孩子们打了一架,也没放在心上,压根没见他们,只让身边丫鬟过去劝了他们几句就作罢。
没能有老夫人相助,父母皆不在府里。兄妹几个在家中顺风顺水地习惯了,虽没旁的助力,却依然不肯罢休。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了二房寻事。
原本文武两兄弟不过是想让何氏给他们些伤药罢了。不然等父母回来后,他们带着这一身的伤,着实没办法交代。
可是和柳岸梦说了后,妹妹向他们许诺说,不只有伤药,定然还能要来赔偿封口的银子。双胞胎这便改了口,硬要何氏给一个说法不可。
柳岸梦早就看不惯柳清雾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了。暗道今日虽不能寻着机会挫挫她的威风,能把她身边的人给整治了也是好的。
谁曾想,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个刺儿头。压根不怕他们,而且,说话慢悠悠的,字字句句却带着刀,比他们还横。
出院门的时候,柳岸梦听着里面传来笑声,又羞又怒,回头朝着院内遥遥高声说道:“你们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日后我一定找到证据来揭穿你们!撕破你们伪善的脸!”
她的声音本就尖利,这样叫着,很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