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这远离一切的路,不会有痛苦死亡与严冬在沿路守候,只有双眼借晨露张望。——聂鲁达
茗品居临着碧松斋,中间隔着一条清溪,茶水和糕点做着门对门的生意。
酉时,日落西山头,茗品居里走进来一个身穿墨灰华达呢风衣戴黑色圆顶爵士帽的男人。
茶肆的小厮一见来人的派头就知其身份显贵,陪着笑脸问道:“客官,想喝点什么茶?我们这儿的碧螺春、铁观音、龙井、毛尖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客官若是想择一处幽静之地独品,楼上就有厢房雅座,若是不挑地儿来一壶畅饮,那就楼下捡一处快快坐下。”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厮,男人笑,望向楼上,小厮立刻会意,引他往楼上走,捡了一处厢房,临桌的窗户正对楼下的清溪,男人说道:“这个时节,喝的自然是秋茶,秋茶之中当属铁观音是最佳品,那就来一壶铁观音,等下若有寻人之客上门,告诉他我在这儿等着。”
铁观音和客人一同到来,江乾推开门看着临窗而坐的那个男人,震惊之余,端着茶水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泼出来,灼热的温度将他烫醒,他走进来,将托盘搁于桌上,疑惑:“怎么会是你?”
“叶嘉良派你来的吧?他不方便出面,我理解。”
江乾尚在惊讶之中,问道:“你真的是枭鹰?贺晋鹏抓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么,我们重新来认识一下?”邱世诚收起玩笑,起身上前,正襟诚恳同江乾握手:“你好,我是**在永硕地下工作的领导人,邱世诚,代号‘枭鹰’,也是此次代表**方面与叶司令谈判的人。”
“一直潜伏在司令部的那条大鱼居然是你!万万没想到啊!”江乾叹道。
邱世诚不置可否:“这也是组织工作所需,我这次是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来的,诚邀叶司令加入人民的阵营。”
“我有些疑问,你先给我解答。”江乾不买账。
“你尽管问,我如实作答。”
“陈景山是怎么死的?”
“当时郑鸿达利用鸦片控制了他的思想精神,令他叛变,我们不可能纵容任何同志做出出卖组织的行为,是我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药。”
“抓捕魏绍元和方石那晚,那辆出城的军需车是你开的?”
“没错,放行的哨兵是我们的人。”
“13号给的那份名单不是真正的共党名单,你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利用广安埠码头的行动杀了他,同时声东击西在城里制造动乱,为的是掩护江安邦出城?”他在说到江安邦时表情黯然。
“看来一切都没有瞒过司令的眼。”
“电文是不是你偷的?”江乾眼色犀利。
“不,电文是陆志宏偷的,他一直在打听青木计划的内容。”邱世诚平静答。
“你撒谎,陆志宏是在电文泄露事件之后才得知青木计划的。电文事件是你的诱饵,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事实证明一切都在朝我预知的方向发展,你看,过不了多久,辽沈一战,必以****惨败收场。”
“那是因为党国有你们这些奸细,才落到今日的下场!”
“你错了,老蒋的政府****独裁,残暴无道,古论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了民心还如何稳坐这江山?”
“你就不怕我在这屋里藏着窃听器,将我们的谈话录下来,汇报上峰,你说老蒋会不会即刻要了你的命?”
邱世诚笃定:“你不会这么做!叶嘉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邱世诚给江乾和他自己分别沏一杯铁观音,将青花釉茶盏推到江乾的面前,道:“你瞧这茶碗里的铁观音,茶水清澈,香气馥郁。”
他突然站起身,夺过江乾面前的茶碗,用力掷于地上,青瓷粉碎,茶水浑浊,香气消散。
江乾不明白他此举何意,只困惑看他。
邱世诚指着他面前的茶盏问:“碗里的茶馥郁清澈而地上的却无味浑浊,你说这是为什么?”
江乾不解:“为什么?”
“你想是什么衬得这茶如此碧绿透澈?”
“当然是这青瓷白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