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功好生了得,真可比得一叶坠地,再加上梢公全神关注撑篙扳浆,根本不知有一个大汉已站在自己头顶。船行如飞,江波微荡,那人身躯好像一张枯叶,随着上下摇动,却平衡如常。
这一手露得十分高明,连辛捷此等功夫都不由心惊,尤其是在如此速度下,那人竟能准确的落在船中,这份功力实在是骇闻的了。
辛捷心中忖道:“这汉子的功夫如此高明,却犯了一点卖弄的毛病,必非正人君子,看他十分急于赶路,会不会是去湖南和丐帮作对的哩?既然行动如此张狂,非打听他的目的不可。”心中一转,有了计策。
正沉吟间,那船行得好快,已经笔直奔向那石块而去,蓦地里那梢公“拍”的放下木浆,用双手去掌舵,看他那样子,是要保持直线前进似的。
正前面便是那大石儿,船儿如果要直线而进,岂不是撞上去要粉身碎骨吗?
饶是辛捷定力如此,也不由惊叫出声,那卖弄轻功站在梢公斗签上的汉子想来也是从未走过水路,他身立高处,观的格外清切,不由失惊暴叱出声!
还来不及开口怒骂,那船儿已对准“望我来”的大石儿冲了过去。
梢公全身微蹲,想是全力掌舵,仍然保持笔直前进。说时迟,那时快,江水奔到这里,被大石阻住,分为二支,船儿不差一分一厘,“哗啦”一声暴响,紧紧贴着大百右侧,走了一个“之”字弧形,在千钧一发之际转了过去。
大概是弯儿转得太急,辛捷觉得身子一阵不稳,那船儿的左边深深浸在水里,江水只差一二分水便要进舱,而那右弦却连船底儿都翻露在水平,假若有什么行李还放在船头,不早就会摔出船舱才怪哩!
由于速度和离心力的作用,江水登时被打起一大片来,舱中乘客多半走惯这条水路,并没有人发出惊呼。
那汉子不料竟是如此,重心不稳,登时要摔出去,大吃一惊,连忙纵身下舱来,那里知道力量太大,身体尚未着地,便摔出舱去。
他本来想等着地后立刻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见势不对,蓦地身子一弓,百忙中一带那梢公,梢公在全神掌舵,他这一带力道好大,梢公登时立足不稳,跌出舱去。
辛捷大怒,但救人要紧,倏地伸右手抓住船上的弦索,一撑一翻,身体已飞了出来。
这一下动作好快,竟赶在那梢公的前头,左手闪手一抓,正擒住那梢公的一只足跟,猛的往怀中一带,硬生生将他飞出之势拉回,放回舱里。
那虬髯汉子大约自知理屈,呐呐地站在一旁,梢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却始终不知那汉子怎么进入船的。
辛捷怒哼一声,心念一动,强忍着怒火,坐了下来,回首瞥那“望我来”的大石一眼,只见水花暴溅中,“哗啦”一响,敢情又是一只渡船在千钧一发之际渡了过来。
心中忖道:“这水上的操作倒真是不易,刚才若想要转舵闪避大石,岂不刚好上前送死?一定要保持向大石垂直断向急驶,才能恰巧避过,对那石儿来说,真是可谓望‘它’而来了,想那立石的人果然用心良苦——”
正沉吟间,又是三四只渡船在极大的倾度下,渡过险关,见那些终年操作在水上的人,都似不当作一回什么很难的事,心中不觉一阵惭愧。
一面胡思乱想,那船儿已在全速下驰出将近廿多里,眼看三峡在望,乘客多半预备打检行装。
辛捷心中一惊,转目瞥见那虬髯汉也自坐在船弦上沉思,想是梢公见险关已过,也并不再强他下船。
转念一思,刚才自己神功展露之时,好像并没有人看见,当下站起身道:“这位兄台好俊的轻身功力——”
敢情他是想套出那人的行踪。
那人早先见辛捷露出一手,本已惊异万分,却不便相询,这时见辛捷主动搭讪攀谈,早抱着一肚子疑问,抢先答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