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长生将两个小童叫进房间,逼他们俩拿笔照着自己的字来写,可两个小童委实连握笔都不会,右手满把抓住笔杆,比划顺序无一正确,画出来的字几乎难以辨认。
长生望着陶祝道:“你瞧,他们两个当真都不会写字,是你多心了。”
陶祝微微皱眉,看着两个小童把墨汁弄得双手和袍袖都黑乎乎的笨拙模样,叹了口气道:“但愿是我想错了。”
长生笑着挥退两个小童,攀上陶祝的脖颈,亲昵地在他耳边撩拨道:“既然无事,那就该补上昨日的空缺。”
……
初夏的暑气还不算热辣,长生一脸春情地枕着陶祝的肩膀,手指仿佛作画一般在他光洁的胸口轻轻描绘着什么。陶祝疲惫地闭着眼睛,伸手想要按住长生不安分的手指,却被长生毫不留情地在手上打了一巴掌,只得随他去了。长生带着胜利的微笑,把下巴枕在陶祝的胸口,信誓旦旦地道:“下次,我要在你身上画一幅春山图。”
陶祝睁开眼睛,看着一脸坏笑的长生,叹气道:“你真是越来越顽劣了!怎么小时候从没看出来。”
长生大笑着在他胸膛亲了一口,“兄长这是希望我小时候就如此吗?”
陶祝闭上眼睛把长生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无语地笑了。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长生,无论什么样的长生,他都只有照单全收。可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很危险,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即便错的离谱、无可救药,他还是心甘情愿。他知道自己一生中其他的任何事都有严格的规矩和准则,可唯独这件事,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如果不是长生主动,他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会动情如此,会留恋至深,会不顾一切后果地流连在他身边。他所有的忧愁和喜悦都同那张喜怒不羁的脸有关,他的微笑,愤怒,失望,恼恨,伤感,狂喜,乃至任性时的蛮不讲理,都是他目光追逐的风景……
温热的风从南面吹进来,两人有些昏昏欲睡,他们都未察觉,北窗之外,有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这一年的秋天来得特别准时,仿佛就在立秋的当天,空气里就有了些许凉意。长生依旧每日读书作画,耐心地等着某个人,无知无觉地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继续下去,可变故终究还是来了。
那一天的事情发生地过于突然,以至于长生根本来不及穿好衣衫,就看见梅香突然从庭院中闯进卧室。陶祝本能地背过身,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从容地系着衣带,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梅香呆若木鸡地看着长生衣衫不整的浪荡模样,许久才哆嗦着说道:“公子,竟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肯娶我的吗?”
长生把陶祝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梅香,“我从没说过要娶你。”
梅香泪水崩落下来,“公子当真是无情呢!”
“我已经替你赎了身,也给了你傍身的钱财,你不要不知足。”长生厌烦地说道。
“可我的心早就给了公子了啊!这一年多来我四处寻找公子,就是想告诉公子——”
“寻我做什么?”长生不耐烦起来,“我与你早就没有关系了!”
梅香掩面痛哭起来,她呜咽地说了什么,长生没有听清,也不想听。
长生草草地系好袍子,把陶祝送至外院,看见春桃正在院子里急得跳脚。长生冷冷地看了那小丫头一眼,牵出马来,一脸愧疚地对陶祝道:“放心,我会把这些事处理好。”
陶祝无比依恋地望着长生,不顾一旁小丫头惊恐的眼神,深深地吻住长生的嘴唇。
长生看着陶祝不舍的目光,又远远地看他飞身上马,终于懵懂地感觉到什么,转身凶狠地向春桃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到底是谁带你们来的?”
春桃吓得连连后退,带着哭腔说道:“我劝小姐不要来,可,可她不听。就,就是有一个人,找到小姐,说他知道你在哪儿,让小姐给他二十两银子,还说要是找不到人,银子还退给我们,小姐就信了——”
见春桃说得啰里啰嗦毫无重点,长生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那个人是谁?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哪里的一个伙计,说知道小姐一直在找你,就说知道你在哪儿——小姐就雇了辆车一路赶来了。”春桃害怕地挣扎着重复道。
长生愤怒地丢开春桃,转身看见梅香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到底是谁?”
梅香伸手拉过春桃,满面恨意地瞪着长生道:“你如此对我,还指望我会告诉你吗?”
长生难以理解地瞪着梅香,“我做了什么?凭什么我一定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