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用了一个时辰,胭脂点染最后一瓣桃花,再抬头时弘文馆早已人去楼空。李容静静看着宁胥方才做过的位置,一炷香后,才慢慢将案上的纸笔连同那副画一起收入了书笈之中,又慢慢走出了弘文馆。
又是几个不咸不淡的日夜过去,晚膳时淑妃忽然问起了宁胥。
“你那个伴读,怎么没跟着搬进含凉殿?”
李容不小心咬到了银箸,牙硌得生疼。半晌才含混着答道:
“他喜欢住在自己府上,左右我下了学也用不着他。”
后宫女子的感觉一向是敏锐的,淑妃立刻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端倪,肃了脸道:
“云仙儿,你不喜欢这个伴读?他若是不好,娘再去……”
“再去求求你父皇,给你换一个。”
李容食之无味地咽下一口菜,听到淑妃后面那句话,心中忽然一揪,“别去……”
他伸手覆在淑妃手背上,安慰道:“宁胥他很好。”
像是在对淑妃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挺喜欢的。”
隔日的弘文馆,李容到得格外早。卯时的钟还未响,他快步踏过地上早已落败的桃花瓣进了大门,带进来清晨一缕凉气。
他面上也是冷的,嘴唇不自然地抿成一条线。
弘文馆静悄悄的,只有那个位置坐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在听到身后动静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又极快转了回去。
李容看到他身体明显的僵直,须臾后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站起身朝他行了一个礼。
“三殿下,早。”
“宁……”李容朝他走了过去。
“屋里太闷了,我去外面走走。”宁胥当即道,打断了李容尚未说完的话。
屋里,太闷了。
李容下意识将自己带入了这句话中,不由皱了皱眉。
“谁让你躲着本殿下的?”
这句话的语气并不好,宁胥步子猛地一顿。就在这个间隙中,他见李容快步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重复了刚才那句话:“你躲着我做什么?你是我的伴读,一个月中同我说的话甚至比不上……”
“比不上你自言自语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