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不正是国师想看到的吗?”李皎反问,但他面上却是带了几分实实在在的好奇,
“柯侍郎同我说,国师与太子之间存了旧怨,同样也是希望颠覆东宫之人,你们这才一拍即合,各取所需。难道……不是吗?”
这句话落下后,屋中静了须臾。
“自然。”福南音话音中没有半分起伏,手却不由自主端起了桌上酒樽,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辛辣中带了几分微微的苦意。
“那就好,我还以为……”李皎望着福南音的眼神中带了些奇怪的意味,“国师也对太子动了什么无妄的心思,那可就……有麻烦了。”
“也”。
是李裴对福南音动了情在先,行事荒唐,落得如今下场。
或者,是还有什么人对李裴存了这俗世间难容的心思,却不许得旁人同样觊觎。
后一个猜想实在太过荒唐,福南音自然没有往上面深思,思绪在前者身上打了个弯,而后他手上的酒樽“吧嗒”一声落在桌上。
“东宫未倒,六殿下却忽然要将我放走,实在蹊跷。”
福南音没有再跟他兜圈子,他能感觉到随着夜深,自己身上的不适感正一点点加重,即便是在炭炉烧得如此旺的室内,福南音依旧觉得有些冷。
但他的声线依旧是平缓的,虽然带了些若有若无的嘶哑,但好在李皎对他并不了解,也丝毫没有发觉。
“国师由此疑虑也是正常。”李皎见他言语中并没有透露出半分对李裴的维护,心中带了三分狐疑和七分轻视,面上却不显。
“本王的确想要再留你一段时间,”他这话说得有些古怪,偏偏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听懂一般,“但感觉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六殿下如此自信,看来是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了。”福南音的笑声漾了出来。
李皎难得没有掩饰对这道笑意的不悦,望向福南音的眼神中再次带上了些许的探究,还有些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我曾久仰国师大名,想一睹风采,可今
日……我竟看不清国师究竟是敌是友,这真是怪事。”
“罢了,”他并没有给福南音说话的机会,仰头饮尽了金樽酒,一盏空樽被随意地被摆在了桌上。“是我没想明白,但国师已经为本王解惑了。”
外面的雨仍在下着,但除了雨声之外的动静却渐渐小了下去。
此刻福南音的听觉已然不如往日那般灵敏,仿佛被人捂住了双耳,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层声音。但他知道,府中的金吾卫已经被李皎不知用何方法引开了。
李皎站起身,重新披上那身在炭炉旁被烤得半干的狐裘。
“本王留给国师的人就在府外,他会带你们出城。离开长安,见机行事。”
他的话到后面忽然变得很简单,语速又快,便让人感觉他的时间不多了,想来是怕金吾卫发觉,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