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魔气越浓,魔灵便愈发狂妄嚣张,侵占她的身体,侵略她的意识,她必须拼命抵抗,才能拽住一丝神志。
银孤一直很忧虑,魔灵这般强大,对她的控制一日比一日强烈。若有朝一日,她彻底被魔灵控制,她是不是就会变成下一个寂陵?
若真有那一日,她就会变成千古罪人。
她执着于手记残片,也是因为害怕那一日到来。宿命的悲剧像一把利剑,时时刻刻悬在她的头顶,她想要躲开,想要阻止,来得及吗?
现在看来,好像已不再可能。
伏云怂恿她进入万魔谷,再用飞廉引诱她走进洞窟,用最浓郁的魔气刺激魔灵,是不是想让那一日提前到来?
难道那一日就是今日?
银孤恍然大悟,但醒悟已经太迟。她已经走到洞窟最深处,飞廉闪耀的剑光照亮了她赤红的眼睛,她浑身魔气涌动,魔灵在她胸腔内发光,照出她全身血液流动的轨迹。
她走过去用左手握住飞廉,原想着若真的失去控制,便用飞廉自我了断。但刚一抚上剑柄,却发觉触感有些陌生。再一细看,剑身上也没有木叶纹理。
这飞廉是假的?
银孤刚有一丝怀疑,那把剑竟脱手而出,调转方向朝她手腕一割,银色血液飞溅喷洒。当是时,一个紫光穹盖骤然闪现,将她困在其中。她想摁住手腕止血,却已丝毫不能动弹。
那一剑伤口极深,银血源源不断地流出,与那穹盖形成连接,血液在穹盖上流动,紫光与银光交相辉映。
随着体内血量减少,张狂的魔灵渐渐消停下来。这与银孤猜想的结局大相径庭,伏云到底想要什么?好像并不是逼她今夜就变成第二个寂陵。
洞窟入口处传来魔兽的嘶吼,各种兽类的吼声连续不断,此起彼伏。想来是万魔谷中大量魔兽都被浓烈的银血气息吸引而来,或许也有不人不鬼的魔修,但那些吼声没有变得更近,应该是被隔绝在洞外进不来。
银孤血流不止,脸色差不多快与血迹一样白。穹盖的紫光渐渐被银光取代,大部分都变了颜色。
始作俑者终于从洞窟外走来,黑袍半掩的脸上带着稳操胜券的笑容,单看那表情,便能认出他是何人。
“伏云,你到底想做什么?”银孤问话时声音已在发颤。
伏云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说呢?”
银孤越来越乏力:“你不是想要我变成第二个寂陵,完成你重振魔族的大业?”
“当然不是。当初我对你给予厚望,一心以为你复活魔灵之后便可以杀遍天下,踏平三界。但你太不争气了,连魔灵都驱使不了,魔族要你何用?”
伏云走向发光的穹盖,右手覆在穹盖上,银血不再毫无章法地流动,而是钻进他的掌心,进入他的血脉。
“我多次试探你的实力,想让那股力量在险境中觉醒。但你和青冥走得太近,即便哪天你真的实力大增,也必然不会为我所用。我真心实意提醒过你,但你不听。”
伏云在穹盖上发力,让银血流速加剧,又冷笑着问:“魔尊觉得,这银血阵的滋味如何?”
“滋味如何,你看不出来吗?”银孤眼中的红光在一点点熄灭。
“我想要魔尊的力量为我所用,可惜你既做不到,也不愿意。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我要自己变成魔尊,变成比寂陵更强大的魔尊。”伏云雄心勃勃,“到那时,天下众生,包括青冥,在我眼中不过是卑贱如蝼蚁。”
银孤浑身血液所剩无几,用最后的神志在思考,总觉得哪里不对。当初魔族传言她能复活魔灵,并不是因为银血。现在伏云吸走她的血,又有什么用呢?
“你这方法好像不管用呢,银血并不能复活魔灵。”银孤已气若游丝。
伏云抽干她最后一滴血液,撤掉银血阵,用胜券在握的语气回应:“魔尊不必再操心它管不管用,我要取走的,可不止银血这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