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吟风居门口那人身着云水蓝长衫,高高的发髻上积了些许雪花,眉梢上染了薄薄一层白霜,说话时呵出一阵寒气:“你很难过,我来看看。”
他身后露出一截茶褐色尾巴,叶若风一看便知是松鸢躲在后面,那家伙还是去送信了。
“我写信给阿蕴,又不是写给你,你干嘛偷看?”叶若风站在门口,目光绕过他望向庭院,院中积雪茫茫一片。
“是它先把信送给了我,我动作比较快,就跟它过来了。”严弈顺手把松鸢抓到了跟前,摸摸它的头顶,意味深长地问,“是不是呀?小松松?”
一向凶巴巴的松鸢竟然唯唯诺诺地点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叫它什么?”叶若风简直不敢相信,除了师父之外,这只鹰竟然还能被第二个人欺负。
“小松松啊,我看它很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小松松。”严弈盯着松鸢棕色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松鸢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极为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若它是个人的话,现在一定顶着一张悲愤欲绝的表情。
叶若风免不了有点幸灾乐祸,忧郁的眼角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好了,去玩吧。”严弈放过松鸢,认真地望着眼前人,“叶小风难过什么?谁惹你不开心了?”
“呃,也没什么,一点小情绪,我已经忘了。”叶若风为那封信后悔莫及,若知道严弈会特地找来,她一定不会那样写的。都怪松鸢,送信也找错人,还不如不送。
“你不请我进屋吗?天有点冷。”严弈轻轻掸了掸肩上的雪花。
叶若风直言:“严公子又不怕冷,这点雪不算什么。”
“笨蛋,我是怕你冷,你鼻尖红了。”严弈指了指她的鼻尖,没有碰到,纤长的手指规矩地停在她面前。
叶若风觉得这样不大好,立即转过身去,领他进屋时一边问:“严公子突然来访,和我师父说过没有?他可有说什么?”
“自然是和应叔说过。只是他有点忙,没工夫理会我,叫我自便,不必太拘束。”严弈这点礼数总是有的,来吟风居敲门之前先去拜见了掌门。
“他真是这么说的?”
“不然呢?应叔还会把我赶走不成?”
“那倒不会,师父一向对严公子照料有加,这次竟然还把你撇在一边,不像他的作风。”叶若风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心口不一,她心里想的明明是,师父一向喜欢清静,竟然能容忍严弈来悉云峰吵吵闹闹,果然对知己之子是偏心的。
严弈却在她话里听出点不寻常的味道:“应叔何时对我照料有加?我怎么没感受到?”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叶若风在桌边坐下来,扭过头白了他一眼。
严弈在她旁边坐下,顺着她的话道:“对,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应叔也没有撇下我一个人,悉云峰不是还有你在吗?”他专程来看她,暗自庆幸长辈没有干涉他。
听严弈一说,叶若风忽然明白了师父的意图,他现在还是不想理她。而严弈来得正是时候,她总不能把客人晾在一边,她得花时间陪着严弈,就没空再去打扰他。
想得再深一点,师父明知道严弈的心思,也曾经有意无意帮他牵线搭桥,现在这样做,无非是在撮合他们两个。
既然他这么着急推开她,她也不是不能听他的话。她会尽心尽力,待客有道,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
“这是什么?”严弈瞅见桌上一堆凌乱的纸团,手掌随意扣住了其中一个。
“没什么!”叶若风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收拢其余纸团,全都是昨日写废的信纸,要是被这家伙看见,她可就解释不清了,“严公子松手,我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