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隐开了门,门外立着个娉婷袅娜的姑娘,不是严蕴还能是谁。
叶若风见她探头探脑朝房间里张望,显然是在找人,便自觉地走过去了,边走边问她:“严姑娘何事?”
严蕴笑而不语,脸上还带着一丝腼腆,与白天唠唠叨叨的模样截然相反,等叶若风走到跟前了,匆匆忙忙朝她手中塞了一件东西,飞快地说了声“叶公子打开看看”,随即旋风一般跑回了隔壁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叶若风与裴隐皆是一脸茫然,等回过神来一看,叶若风手里揣着的,竟是一只淡绯色香囊。
叶若风傻眼了,她们才认识不足半月,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严蕴为何突然送她礼物,还这样腼腆羞涩,神神秘秘?她摸不着头脑,转头询问阿隐师兄。
裴隐兴致盎然地看着她,又看看那精美华丽的香囊,优哉游哉地说:“严姑娘为何送你香囊,你看不出来吗?”
叶若风摇摇头,她确实看不出来。
“她方才叫你打开看看。”他端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叶若风解开香囊的丝绳,朝里面瞄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伸手轻轻一掏,指尖上有一种柔软的触感。再将香囊倒扣在手心上,掉出来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
“这好像是——严姑娘戴在头上的那朵桃花。”叶若风更困惑了,“我就说了一句这朵花好看,她也不至于送给我吧?还专门装在香囊里。”
裴隐没想到她这般迟钝,帮她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你仔细想想,她为什么要与你乘同一把剑,为什么一路上喋喋不休和你讲话,为什么要拉着你一同逛街,为什么要送你香囊,为什么要送你一朵花,并且偏偏还是桃花。”
“照阿隐师兄的意思,难道她看上我了?”叶若风目瞪口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敢相信中荒唐的推论,“这不可能吧?”
“依我看也不是不可能,叶师弟每天揽镜自照,不也认为自己一表人才吗?”裴隐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在夸奖她还是取笑她,“翩翩君子,淑女好逑,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问题是我不是君子呀,严姑娘为什么这么没有眼光。”叶若风愁眉苦脸,这三年来她一直庆幸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想到伪装得太好也会引来大麻烦。
裴隐示意她坐回凳子上省得摔倒,才又说:“不如你摘下玄雨,告诉严姑娘你和她一样?”
这馊主意气得叶若风想跺脚,脚刚一抬起还没落地,便被裴隐拦了下来:“叶师弟轻点儿,隔墙有耳。”
她只得咽下这口气,卑微地请求这唯一的知情人士给她出个靠谱的主意。
裴隐大约是开够了她的玩笑,终于认真起来:“这样,你告诉严姑娘,你已经收了别人的香囊,便不能再收她的,她或许会知难而退吧。”
叶若风将信将疑,有些为难。
“你收了我的,这也不算说谎。”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说服她相信。
“那严姑娘会很伤心吧?”
“你还担心她伤心么?若你现在不忍心拒绝,往后某一天她发现你的身份,岂不是更伤心?”裴隐显然理智得多。
叶若风仍然有几分犹豫,向师兄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裴隐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即将被她拉下水,趁她开口之前,赶紧撇清关系:“掌门师叔刚说了,叶师弟要注意点,不要麻烦你师兄。”
“阿隐师兄自己也说了,叶师弟也不是那么麻烦。”叶若风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话柄,又说出那句:“阿隐师兄,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又想干嘛?”他十分不愿意问出这句话。
“我想到一个办法让严姑娘不那么伤心。”叶若风很有把握的样子,站起来踮脚凑近他的耳朵,“若她能喜欢你,自然就不会因为我伤心了。阿隐师兄能帮我解围吗?”
裴隐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场闹剧这么快就转移到了自己头上,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对面站好,一字一句问:“你确定这也要我帮忙吗?”
叶若风一心觉得这个主意甚好,朝他连连点头,“严姑娘花容月貌,阿隐师兄一表人才,你们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是么?”裴隐一向招架不住她乱用成语,这次尤其不能接受,轻轻从她肩上收回了手。不知为何,他分明是想拒绝,嘴上却说“好吧”。
“太好了。”叶若风眉开眼笑,明亮的眼神在对他说谢谢。
他没再说话,望着她没心没肺的笑脸,配合她生硬地弯了弯嘴角,尝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