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道:“战寨主,肖壮士,你们不要误会,我早说过我不是宗王庄的人,我是这附近梨花村的普通村民,姓段名鸿羽,附近的人都称我为‘哺世甘霖’,这次是受人所托才赶来的。其中细节,我着实不知。”随后他便把自己如何战败易飞升,被天诛、地灭请来的事讲了一遍。
战天伦听完一拍大腿道:“段兄,你上当了。那霍通其实正是我万刃山倾天寨的人,在山上掌管五千多人马的钱粮。可前几日这小贼竟斗胆带了山上大量钱银出逃,也不知去了哪里。这还是次要的,他在外不知何因竟和上官金鹏的儿子‘七步成杀’上官元英发生了冲突,并动手杀了上官元英。想那上官元英是上官金鹏爱子,上官金鹏岂能善罢干休?此人江湖人称‘弥纶今古’,极具号召力,手下高手如云,统率的‘飞蛾军’有三四万人,若前往万刃山兴师问罪,一场前所未有的武林浩劫可就在眼前呀!我前日得知霍通在江湖上无人敢收留,已经偷偷回到了宗王庄,这才加紧赶来的。他们说的是瞎话,只想诓你进庄。”他顿了一下又道:“也都怪我太过心急,只想要拿贼人,以为前次到宗王庄已讲过此事,便没有再认真对证,才让这群恶贼得逞。”
白衣少年段鸿羽追悔莫极,敢情自己救的只是一个毫无信义的奸贼,他想了一下道:“战三寨主,你不必急,若真象你说的那样,捉拿霍通的事就包在在下身上。可是我只能听你们说来说去,实在不知谁说的是真。”
战天伦见段鸿羽怀疑自己,走上两步道:“段少侠,我可以带你去当面对证,李家庄距此地并不远。”
段鸿羽道:“也好。”他把牛拴在林中树上,与战天伦、肖庆快步赶奔李家庄。
这三人皆是高手,兔起鹘落,滚脊爬坡,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来到李家庄,找到李素梅家。
三人推门进院,只见里面搭着灵棚,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正跪在灵棚中抽泣。
战天伦道:“李小姐莫怕,我与这位公子不知你和霍通之间发生了什么,特来询问,你可从实讲来,不必害怕!”
那李小姐禁不住又落下泪来,说道:“提起这事还颇有一段孽缘。那是去年秋天,我与父母从福州回家,走在路上遇到一伙强人,他们不但抢走了我们的财物,还要杀人灭口。这时,刚好有一位青年剑客在此经过,他仗义相救,我们才得以保全性命,这青年剑客便是霍通。那霍通心肠很热情,见我们困难,给了我们不少钱,以后也经常接济我们,帮我们做事。日子久了,我与他便有了感情。可前日他突然间回来了,说要在我躲祸,我无意中向他透露了已有身孕的事。哪知他不知为何竟起了杀心。我父母出门阻拦,却被这贼人杀死。我在护院仆人的保护下才逃了一命。如今父母俱都不在了,可让我怎样活呀!”李素梅说着,哭得更加伤心了。
段鸿羽道:“那你不怕他再来杀你。”
李素梅道:“我不怕了,我就是等他来与他拼个死活!”
段鸿羽已是气得咬牙切齿,一抱拳道:“战三寨主,一切都是在下的过错。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宗王庄找那霍龙标、霍通算帐,不割下霍贼的人头,我绝不回来见你。”说罢,转身便往外走。
段鸿羽刚走出两步,忽然觉得头重脚轻,他一时身不由己,猛地跌倒在地,瞬间已是人事不醒。
战天伦大惊,过来一瞧段鸿羽脸色道:“他中了‘飞魂散’。肖庆,你把解药拿出来。”
肖庆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给段鸿羽服下。
没过多久,段鸿羽清醒了过来,跳起身来道:“战寨主,我刚才怎么啦?”
战天伦脸色凝重地道:“你中了霍通的‘飞魂散’,看来他是想取你性命。”
段鸿羽这时才想起了霍龙标赠自己黄金的事。他心头一动,暗道:“不错。霍龙标和霍通知道今晚的事早晚都瞒不过我,便想用黄金收买我。他们见我不是贪图财物之人,怕我日后找他们算账,才想用药将我迷倒,再将我杀掉,这些人可真是歹毒。”
战天伦道:“段兄,霍通用的是慢药,他是怕你死在宗王庄中再惹麻烦。”
段鸿羽咬牙道:“霍通,我好心救你性命,你不但不报恩,还想将我置于死地,不杀了你这小贼,我誓不为人。”转身便走。
战天伦道:“段兄,慢走。”忙同肖庆追赶上来。
三人加快身形,至午夜时分,已回到宗王庄。
段鸿羽一脚踢开院门,却见里面已是空无一人。三人找了一大圈,仍是不见一个人影。
战天伦道:“看来他们已逃走了。”
段鸿羽道:“他们也不知道我们联手,怎会走得这样快?”
这时,院后突然传来阵阵哭声。
三人来到后院,却见是天诛和地灭正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如今却象两个小孩子般大哭,让人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段鸿羽正是被这兄弟二人骗来的,他已是气得二目喷火,上前抓起天诛道:“快说,那霍龙标和霍通到哪去了?”
天诛道:“你走之后,霍通便悄悄跟了去。他本是去杀你的,可不久便神色慌张地回来了,他说此地不可久留,便和庄主夫人收拾金银细软,连夜前往飞云堡投奔庄主的磕头兄弟骆莲池。我兄弟二人想随他们一起去,可霍庄主说我二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假包换的窝囊废,便撇下我两兄弟走了。我两兄弟追随庄主多年,根本无处可去,这可让我们怎样活呀!”说罢,兄弟两人又抱头痛哭起来。段鸿羽瞧他们堂堂男人,竟是这等没出息,真是又气又恨,轻声道:“你二人莫怕,我绝不为难你们,马上带我们去那飞云堡。”
地灭道:“我们只听说过飞云堡,可是从没去过。”
段鸿羽不相信,便逼他二人说实话。
战天伦走上来道:“段兄,算了,别为难他们了。”
段鸿羽道:“他二人明明知道,却还扯谎。”
战天伦道:“这不用他二人讲,我便找得到飞云堡,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也不要追究了。”
段鸿羽奇道:“为什么?”
战天伦叹一口气道:“若把霍龙标、霍通比作两条狗,那么骆莲池就是一头吃人的猛虎。凭我二人之力,想进飞云堡拿人,绝办不到。此外,骆莲池为人仗义,光明磊落,是绿林中有名的豪杰,我们要拿的是霍小贼,不能因此事与英雄为仇。”
段鸿羽道:“骆莲池若真是英雄,就应该把贼人交出,他若不交,还称得什么英雄?我们便与他痛快地斗上一斗。”
战天伦道:“段兄,你初出江湖,有许多事还不知道。这骆莲池确是当世雄杰,此人性格刚烈,最讲义气,所以才得了‘烈酒烹刀’的美名,在江南一带颇有影响。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此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飞云堡虽是兵多将广,声势浩大,可比起我们万刃山来,还是远为不如。他一直不服我家大寨主‘万丈青空’过云峰,处处与我们为敌。只因我家大哥知道他是个英雄,才一直让着他。这次的事,若是别人,他或许还能把人交出来,可我万刃山前来要人,他不但不会交人,还会借此机会与我们开战。所以今日之事,我看就先到此为止。日后霍贼出了飞云堡,我们再拿他不迟。”
段鸿羽道:“战寨主,此事是小弟引起的,与你们万刃山无干,我独自进堡要人。那骆莲池若放人,也便罢了。倘若不放人,小弟便与其拼个鱼死网破,绝不连累万刃山的朋友。”说罢,转身便走。
战天伦闯荡江湖十数年,身经百死,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是怕段鸿羽吃亏,才想劝他回去,自己解决这事,现在见这少年如此慷慨豪迈,心里还有何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