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陈宇峰的电话后,三个人二话没说,第二天都赶到了白水市,这一点多少让陈宇峰有些没预料到,毕竟三个人还在休假,而且眼看春节将至,这样一来这个年又要在公安局过了。因此,见到三个人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客套起来,“一个电话就把大家叫来,打断了你们的假期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但这次的案子事发突然,实在是有些棘手,而且我怀疑很有可能跟上次的案子有关系。”
曼婷娇嗔道,“这么说就客气了呦,出了这种事情,我们特别行动小组怎么能在家闲着坐视不管呢,再说都在家呆腻了,我爸妈唠叨个没完,还成天琢磨着给我安排个相亲什么的,都烦死了。”
狄焱说,“看来陶坤说得没错,如果这次的案子也是同一个凶手干的,那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家伙有多大本事跟我们周旋。”
陶坤接着说,“既然这样,我们准备准备,去看看尸体,然后好做进一步的调查。”
从陶坤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来他破案的决心,毕竟上个案子,斗智斗勇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出凶手的身份,如今如果两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来将凶手绳之以法。
说罢,两个人就随曼婷先对尸体做进一步的尸检,确定死者的身份和死因。由于尸体本身就被弄得面目全非,而且还不知道冻在外面,在树上挂了多久,因此无疑加大了尸检的难度,但由于科学的发展以及曼婷的经验,特别行动小组还是还原了案发当时的场景。
根据尸斑可以判断死者死于2015年1月30日夜里,死者被一枝粗壮的红松树枝从后庭插入,并贯穿体内,插穿了脊椎,从眼眶穿了出来,这是死者的致命伤。通过解剖,从死者的胃里化验出了酒精的成分,而且死者的后颈部有一片淤青,显然是硬物击打所致,因此不难推断出当时死者喝过酒后,被凶手用硬物从后面击晕,然后直接背着死者爬上那棵老红松树上,活生生将死者挂在了树上。
虽然杀人过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狄焱实地考察过,那棵红松树是一棵老树,能有个几十年的历史了,凶手似乎在行凶之前就已经选好了死者的葬身之处,借助斧子在树上留下了落脚之处,有便于攀爬,而且那根粗壮的树枝也是早有准备的,凶手用斧子削尖了树枝的末端,并将树枝上的松针有意剔除过,这样才让他可以更加方便的完成这一死亡仪式。
再加上死者据推断年龄在45岁左右,但体重却只有不到120斤,凭凶手的力量背着这样一个人爬到事先选定好准备好的树上,并利用树枝的尖端贯穿了死者的身体,将其残忍地杀害不是没可能的。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经过解剖发现,死者的肝部居然不翼而飞了,如果说先前通过这种精心策划好的,同样令人瞠目结舌的作案手法可以怀疑这个案子与钢厂铁人案的相似之处,那么这个发现基本可以证实这两起案子为同一人所为,上一起案子,凶手将钱钢杀死,并浇铸成铁人,还割下了死者的肺部,而东郊林场案,凶手活生生地用削尖的粗树枝贯穿了死者的尸体,还割下了死者的肝部。
因此,陶坤深知要破获这起案子同样很艰难,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如果通过这两起案子的调查,从案件背景或者作案手法等方面找到共同点,分析出凶手真正的目的,或许能对找到凶手起到很大的帮助,毕竟,他深知,再聪明的凶手杀人也不可能每次都不留痕迹,因此,凶手一定会留下些什么线索,只要自己注意每一个细节。
但现在,就凭目前所掌握的这些情况来说,要谈什么通过线索找到凶手简直是天方夜谭,因此,摆在特别行动小组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先要查明死者的身份。虽然尸体被弄得面目全非,但凭借着如今的基因技术,哪怕是通过一根头发,都能很容易地确认死者的身份。
但问题往往是如果没有人上报失踪人口或者很清晰地缩小死者的身份范围,往往掌握了技术,却无从下手,从而影响了效率,耽误了调查。但东郊林场案,却还是有迹可寻的。
“从尸检可以发现,死者死亡的时候有穿衣物,而不难看出死者穿的正是常见的那种冬季迷彩服,因此基本排除了死者是当地村民的可能,而且通过先前的调查与分析,死者是喝过酒之后在夜里惨遭毒手,不妨想一想是什么人会在夜里穿着迷彩服,在林场喝酒呢?”陶坤心里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反问狄焱曼婷。
“哦,我明白了,难道死者是一名在林场工作的护林员?”曼婷回答道。
由于当地公安局近期并没有收到什么失踪报告,为了进一步确定死者的身份,特别行动小组一方面通过询问东郊林场的负责人,比对该林场护林员的信息,另一方面通过寻访林场附近村民关于林场护林员的消息。
其实护林员注定是一个平凡的职业,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都甘愿做的工作。
想一想,一个护林员注定要长期生活在林场中,那里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朋友的寒暄,也没有社会提供的便利,只能长年累月地面对着同一片树林,欣赏着同一片日出,等待着同一片日落,差不多完全过着一种脱离社会生活,脱离家庭概念,脱离人际关系的生活,不是为了追求多大的名利,不是为了实现多大的理想,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那一份热忱,那一份责任感,那一份对森林的爱。
可以想象,这是享受着怎样的一种寂寞,体会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孤独,仅仅为了尽自己一份绵薄却坚实的力量,守护着林场里的一草一木,维护着生态环境的均衡不遭到破坏,为了保护所热爱的森林,理想中的大自然。
有多少人一边感慨着大自然给他们带来的身心愉悦的感受,抒发着他们的游玩之兴,却一边有意无意地破坏着生态环境,可能你无意中丢在树丛里的塑料袋会对误食的动物造成极大的伤害,可能你无意中丢在一边的烟头会成为导致一场森林大火的元凶,但这些的后果却总是要由护林员来承担。
多少护林员为了扑灭游客无意引发的森林火灾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又有多少护林员为了保护林场里的动植物资源不被肆意掠夺而跟那些无知的人作斗争。
然而由于国家政策没有及时跟上支持,资金投入不够理想,所谓保护生态环境近年来渐渐沦为纸上谈兵,多少林场也难以为继,因此,护林员往往做着孤独寂寞,甚至有时候要面对危险的工作,却领着绵薄的工资,也许他们更多是把这看作是一种公益性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怨言,但谈起现实,未免让人无奈之余,更感到一些伤感。
经过在林场的比对与查证,死者正是东郊林场红松林区的一名护林员,名字叫林木,年龄45岁,据林场那边的资料记载,林木大概是1995年左右来到林场,做护林员,没想到一做就做了二十年,这二十年,经历了东郊林场由盛转衰的过程,虽说没有太大波澜,但风吹雨打也没少遇到。
谈到遇害的林木,一位负责打点林场事务的老人不仅感慨起来,“你说这么多年了,林场的护林员走走停停,陆续换了好几批,但是像林木这样的坚持干了二十年还真没有多少,也真不容易,你们说这林木也没听说有什么亲戚朋友来看过他,人这么大了也没成家,一个人在这林场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平时他这个人也顶多偶尔跟那些偷摸来砍柴的村民互相骂几句,拌拌嘴,或者没事的时候喝点酒说些胡话发些牢骚,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仇家,你说这种事怎么就轮到他头上了,谁能下这么重的手害他,他咋就惨死了呢?”
狄焱也感慨了一声,说道,“老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调查清楚的,抓住凶手,还林木一个公道。”
听了老人的话,也让特别行动小组对死者林木有了一些认识,后来,经过询问那些当地的村民,他们也对这个老护林员有一些印象,都说这个家伙有些奇怪,可能是平时总是喝酒的缘故,整个人经常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还会发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偶尔还会跟他拌嘴,后来渐渐的都觉得林木不太正常,也就没什么人跟他说话了。
当问到林木在附近的村子又没有得罪过一些什么人的时候,村民也都纷纷表示,尽管林木平时很古怪,但人还不错,也没怎么难为那些偷摸到林场砍些木柴采些山菌的人,也就是说教几句,因此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仇家的样子,从认识他的那些村民的反应不难看出,提到林木的死,他们都觉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