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国庆说:“对呀,这不叫阴谋嘛,这是策略。”小谢嗔怪道:“阴谋,就是阴谋。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原来可不是这样的。我在学校的时候,喜欢唱,喜欢跳,有什么就说什么,喜欢直来直去。可一分到这里,看一个个都那样……我是被你们染的,被这块地染的。”呼国庆说:“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这就够了。你要相信我,我用三个月的时间把这事处理好,在这三个月里,咱们不能有任何联系,要完全断绝来往,你明白吗?”小谢叹口气说:“你太精明,精明得过头了,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栽跟头的。可我没有办法,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包括你那些小诡计。亲亲,我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哇!只好随你了……”从这一天起,呼国庆说到做到,真的再不跟小谢见面了。过春节的时候,他到市里去给领导拜年,竟然也没有去看小谢。可小谢终于忍不住了,她在大年初一那天给呼国庆挂了个电话,电话是呼国庆接的,谢丽娟在电话里流着泪说:“我想你,我想死你了……”呼国庆对着话筒,很严肃地说:“噢,噢噢。是这样,上班再说吧,好不好?”谢丽娟说:“你装什么装?你真残酷!你连句话都没有吗?”呼国庆对着话筒说:“噢,知道了。这事要慎重。过罢年再说,行吧?”谢丽娟“砰”的一下子把电话撂了……过罢年,呼国庆就开始放出风来,说他要跟一个企业到深圳去考察一个项目。这话在半月前就说了,可临走的时候,他却悄悄地借故留下来了。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白天里,呼国庆带着秘书和司机去了一个偏远的乡村,一直拖到很晚很晚的时候才往回赶。回到县城已经快十二点,呼国庆对秘书说:“走,跟我回去,让你嫂子下面条!”秘书忙说:“算了,呼县长,天这么晚了,不去了。”呼国庆根本不容他回话,虎着脸说:“去,都得去。跟着我你还怕什么?”就这样,呼国庆带着秘书和司机突然回去了。推开门的时候,呼国庆“愣”住了,秘书和司机也都愣住了,只见他的妻子吴广文和秦校长抱在一起,双双在沙发上坐着……呼国庆的脸立时就沉下来了,他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屋里的电视机仍在呜哩哇啦地响着,正播演着一个外国的爱情片。可那一对就像是吓傻了似的,浑身抖着,却仍然是双双搂抱在一起,一动也不动地坐着,沙发很大,他们只占很小的一个角……片刻,呼国庆回过身来,默默地摆了摆手,对愣在那里的秘书、司机说:“没有面条了,你们回去吧。”秘书和司机这会儿才醒过神儿来,一个个像偷儿似的,慌慌张张地溜走了。呼国庆“啪”的一下关上了门,甩开手,用力地摔了两个玻璃杯!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地上飞溅着一片玻璃碎片!接着,他怒声吼道:“他妈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崩了你个狗日的!”那两个人像傻雀一样,这时才想起赶忙分开去,那秦校长胆都吓破了,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跪在那儿说:“呼县长,你你,你你你……听我……解释。”呼国庆破口大骂!整整骂了有十多分钟……骂得他们狗血喷头!这时,那些乡村里的骂人土话一下子就游到了他的嘴边上,张口就来,用得是那样的自如,骂得是那样酣畅淋漓!他已经好久没这样骂过人了,他觉得他早已知识化了,离昔日里的乡村已经非常遥远了,可他没想到,他一下子就骂回到乡野里去了。骂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觉得过了,就拉回来说:“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人赃俱获!你还有啥话说?!有多少人给我透风儿,我本来不信。可你们不作脸哪!”说着,他拉过一把椅子,在两人面前坐了下来,故意淡了语气说:“说吧,你们想怎么办吧?”吴广文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她紧勾着头,流着泪说:“也,也没干,没干什么,真的没干什么……”那秦校长也小声跟着说:“没干,真是没干,头,头一回,就,就接,接了个吻。”呼国庆说:“吴广文,你别说了,你还有脸说?”接着,他用力地拍了一下茶几,喝道:“你看看,你们都成了啥样子了?!咱们在一个县里工作,你,你们能不能给我留一点脸面?就是有啥,背背人好不好?你们这样,传出去还叫我怎么工作,我还有脸在这里工作吗?!”他这么一说,吴广文也默默地跪下了,两人都跪在了他的面前。那秦校长用力地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说:“呼县长,我错了,错完了……”到了这时,呼国庆看火候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这么走了一会儿,他摆摆手,默默地说:“起来吧,都起来吧。”两人跪在那里,像惊兔一样地望着他,想起来,又不敢起来。呼国庆望着他们,再次用很伤感的语气说:“起来吧……”两人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又不敢坐,屁股只欠着沙发的边……呼国庆说:“事已经出来了,我也不难为你们。只有一条,我只要求你们给我作个保证,保证今后不再往来,唉……也就算了。”秦校长一听这话,就像是获了大赦一样,立即发誓赌咒说:“呼县长,你放心吧,我们绝不再来往了。从今往后,你要再发现我跟小吴有来往,我就是猪、是狗,是连猪狗都不如的畜生!”呼国庆说:“那好,我相信你。”接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老秦,县长也是个人哪,我也要个脸面,你总得给我个台阶下吧?这样吧,你给我写个保证书,签上你俩的名字,你就可以走了。”秦校长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只见脑门上的汗珠一层层地往下滚落……最后,他说:“呼县长,你能不能放我一马?你要能放我一马,我一辈子听你使唤,一辈子保你的驾,永不反悔……”呼国庆说:“这样不好吧?咱们都是为党工作的,不是为哪个人工作的。要不,我给公安局的马局长打个电话?让他来处理?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就再不要脸一回……”秦校长的头勾得更低了,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一豆一豆地往下滴……末了他说:“我写。”可拿起笔的时候,秦校长又犹豫了,他吞吞吐吐地说:“呼县长,你,你叫我怎么写呢?”呼国庆冷冷一笑说:“怎么是我叫你写呢?是你自己下的保证嘛。你是校长,是玩笔杆子的,还用我来教你?实事求是嘛,如实写。”秦校长双手擂着头,万分懊愧地说:“真的没干什么呀,真的……”呼国庆引导说:“老秦,别的我就不说了。你半夜十二点还在我家里坐着,这关系正常嘛?我也不要你多写,就写两人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以后绝不再犯就行了。”秦校长咬咬牙,也只好按他说的那样写了……而后,他和吴广文都签上了名字。夜里,吴广文一直坐在那里哭……呼国庆反而安慰她说:“事已经出来了,我也不埋怨你。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整天不着家……今后改了就好,只要你能改,咱们还好好过日子……”这么三劝两劝,又把吴广文劝到床上去了。第二天上午,呼国庆拿着那份保证书,先是到了县政府的打字室复印了几份,而后就直接开车去了县法院。在法院里,他关上门对法院院长说:“日他妈,真是没脸见人了!你看看吧。”说着,把那份“保证书”递了过去。院长一看,立时就炸了!说:“这姓秦的是吃了狗胆了?敢日到县长头上!收拾他!”呼国庆长叹一声,说:“算了,一个县里工作,传出去影响不好。再说,闹起来还叫他们怎么活呢?我吃个哑巴亏,算了。你把这事给我办了吧,要不一想起来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