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有这种经历的人,要么从此不敢再碰这个爱好,将爱强行转化成厌恶;要么会在没有束缚之后变本加厉,沉溺其中。无论哪种发展,都不是好事。白萌叹口气,觉得自己好像要操的心更多了。还好这爱好也不算没用,稍稍引导一下,对这个国家说不定是好事。国家不会因小皇帝的爱好动荡,她能继续舒舒坦坦的当她的贤后。只要把卿昱对华而不实的机械的兴趣,往和民生有关的方向引导就成。白萌伸手捏了捏沮丧的卿昱的脸颊,道:“失落什么?既然你喜欢,就做出些样子来。上行下效,之前先帝厌恶这些事,认为其是奇思淫巧,不堪大用,世人便一同鄙视。但若你喜欢,立刻就有人投你所好。何况,上古黄帝发明杵臼,教会百姓种田;发明机杼,教会百姓纺织;发明舟楫,教会百姓在水上航行。你若能做出些利国利民的东西,说不得和黄帝一样,千古之后还有人称颂你的功德。”卿昱揉了揉自己被白萌捏的有点疼的脸,不自信道:“黄帝……的确有此事。但……黄帝那么厉害,他已经类似神灵了吧?”白萌道:“史书中,不说多少朝代下旨鼓励百姓改良工具,便是明君能臣自己,也有发明和改良工具的。你做的事和他们一样罢了。他们能做得到,你怎么做不到?便是没做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百姓们看着皇帝都在为了他们的生计尝试改良工具,他们自己的积极性也会调动起来。这样对民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卿昱想了想,道:“是好事。那朕就不需要藏藏掖掖的?大臣也不会骂朕?”白萌嗤笑道:“那可不一定,你做什么都会有人骂。有少数大臣自己没本事,做不了实事,他们要显得自己有用,除了骂骂你和其他大臣,给其他人找茬,也没有其他途径了。你做的再好,也会有人骂,好显示他们的与众不同。”卿昱眨了眨眼,心想,好像朝中有几个人还真是和白萌说的那样。“罢了罢了,暂时不想这些了。朝中还有许多事要操心。待朝中稍稍安定一点,再想怎么让百姓有更好的日子过吧。”卿昱皱眉叹气,“这些麻烦不解决,别说百姓,连朕都没好日子过了。”白萌噗嗤笑道:“放心,有我陪着你,很快麻烦就能结束。”卿昱本想嘴贱一句,前朝你又帮不了什么忙,但他看着白萌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顿时不敢说话了。卿昱有一个荒谬的预感,如果自己无法和平解决朝廷现在的麻烦,白萌可能就会去堵那几个刺头,将其像小鸡仔一样,一个一个的捏死。为了避免将来出现这么可怕的景象,自己成为史书上鼎鼎大名的暴君,他一定要振作起来,将朝廷快点整治好。至于为什么是他成为暴君,当然是因为那几个被白萌捏死之后需要自己善后,锅也要他来背的缘故啊qaq。在长寿宫门口叩拜了太后之后,卿昱又带着白萌拜祭了列祖列宗;紧接着,白萌需要接受后宫女子与命妇的朝拜;最后一步,则是白萌带着后宫嫔妃朝拜皇帝,以显示自己率领后宫的女主人身份。白萌一身盛装出现在宫妃命妇面前的时候,很多人偷偷用视线打量白萌。后宫跟漏子似的,卿昱亲自在第一道宫门后迎接白萌的事,早就传到了京城权贵耳中,宫妃们更是早就得知了此事。宫妃们和京城命妇都很好奇,这新任皇后是怎么在入宫之前就勾到皇帝的心的。还是说,皇帝只是做个样子拉拢以白耘为首的清流,和以荣王府为首的宗室而已?大约除了荣王府的女眷,宫妃和命妇都更愿意相信皇帝只是做个样子。只是她们偷偷瞟了和皇帝肩并肩坐着的白萌一眼,看着那个和皇帝神情亲密的皇后,记忆中那个娇俏直爽没多少心机的小姑娘的形象渐渐瓦解,心中升起了一种或许皇帝是真的有几分稀罕皇后的荒谬感觉。便是连荣王妃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刚嫁出去的外孙女。白萌只有十五岁,这种年纪,无论是盛装还是浓妆,都是压不住的。白萌不仅压住了这一身皇后装扮,还让人觉得有一种喘不过气的霸气气场。她们的视线悄悄扫过白萌高挑的眼角,最后定格在白萌额间怒放的牡丹花上。此世间还没有在脸上画花朵的妆容,现在最流行的妆容在脸上用粉扑的白嫩,再往两颊涂两团圆圆的胭脂,然后再刮掉眉毛,在眉毛出画一条细细的线,或是两个黑黑的椭圆点。这妆容多是妇人装扮,没出规格的小姑娘很少化这么浓的妆,只是扑上少许的粉,再抹一丁点胭脂口脂,就足够俏丽。白萌入宫前的妆容也是差不多的。成为皇后之后,盛典上就不能在妆容上这么“马虎”了。白萌此次的确是盛装打扮,但妆容和她们完全不同。如果白萌不是皇后,她们可能会背后嘲笑讽刺白萌不懂流行。但白萌是皇后,皇帝看上去还挺看重她的样子。所以……是不是这妆容更好看一点?是不是这妆容吸引了皇帝的视线?宫妃和命妇们在心里嘀咕起来。之后白萌几次出现在群臣和命妇面前,额间、眼角、脸颊甚至嘴角处都有花草妆容,有时候是描绘的,有时候金箔银箔等珠宝制作好图案直接黏上去的。宫中女子们率先效仿,紧接着宗室女子也在额间脸上描绘花草图案,之后命妇们也争相模仿。最后,未出闺阁的少女,民间的普通女子,甚至青楼女子,也纷纷跟进潮流。一时间,在脸上或贴或描绘图案成了最流行的妆容。因这妆容是从白萌这里传来的,因此即使白萌身处深宫,也美名远扬。这美名,是真的“美”的名声。哪怕这天下大多数人没见过白萌这个皇后,也都能将白萌的美貌吹上天。这时代,更是流传下来不少夸赞白萌美貌的诗篇。古代的一些男人,一边对女人的美丽容貌大加贬低,好似一个女子貌美如花,便已经定下了祸水的未来似的;另一方面,他们又会用夸张的笔调去夸奖身处高位的貌美的女子,并且用尽全力去讨好身边貌美的女子。白萌作为皇后,父亲又是著名的朝中清流代表,文人们夸赞她的美貌的同时,也将其德行吹了起来。连脸上描绘花朵的妆容,也被文人们写成白萌生性节俭,不喜铺张浪费,不好金银珠宝,于是以颜料和花瓣为装饰代替金银珠翠,最后反而比金银珠翠更让她显得娇艳动人,京中女眷纷纷效仿。珠翠都是簪在头发上的,后来被称为花钿的妆容是贴在脸上的,花钿怎么就变成代替珠翠,来显示白萌节俭了?这还真是全凭文人一杆笔了。后来卿昱成了明君,白萌如愿以偿的成了史书中歌颂的贤后,这种关于妇德的小故事就更多了。后人读着这贤后的故事,还以为她真的高洁如天上的白云,当真应了她形式中的“白”似的。那真是人美心更美,完美无缺,简直不像个真人。因为本来就不是个真人真事。这都是后世的事了,白萌再神通广大也看不到那么远。她接受了宫妃和命妇朝拜后就带着宫妃向卿昱朝拜,终于走完了整个大婚流程。她也终于可以用午膳了。不走完流程不准吃饭什么的,还真是反人类。其实本来这顿午膳应该是太后宫里吃的。按照礼节,太后会在宫里设宴,邀请皇后、皇帝和宫妃一起吃个饭。太后还会在这场宴会上敲打一下宫妃,表示一下对皇后的看重和支持。现在太后“病”着,这宴请自然就免了。卿昱早就吩咐好了御膳房,在凤宁宫摆好了饭。“宫妃们就让她们自己回去吧。”卿昱道,明摆着就是不想和陌生女子一起吃饭,特别是那群陌生女子中,还有两人长着和汪太后年轻时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