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行不明白的事情很多,碍于身份使然,多年来习惯了不闻不问不探究。但是这不代表这其中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主人适才的神情虽似无他意,却也是少有的郑重。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有所回应,主人却没有跟他多说一个字,如此,他便猜不出意图了。
不过,想来主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需直接命令便是了,又怎么会不与我说呢,自己实在是想的太多了。
颜君行这般想着,终于算是放下了这桩心事,想到主人所说明天还有任务,便直接沉沉睡去。
然而几丈之外的另一件屋子里,颜子钰却哪有颜君行那样简洁而单纯的心思。直到午夜时分,肾上腺素依旧飙升不下。
颜子钰暗暗想着,他上辈子虽然没有过交往对象,不代表没喜欢过人啊。
他十三岁那年正是初中,接手了外公的巨额遗产后,自此海阔天空,再不寄人篱下,整个人的心境都为之一高,在学校里也平白添了三分朝气。
正可谓当时年少春衫薄,先前是因为一心只读圣贤书未曾理会这些,而今郁气一扫而空,又是春心萌动的年纪,自然有了暗恋之人。
然而和那姑娘试图接近,几番交谈来去之后,才发现,心中的女神霎时从云端跌落。
不过豆蔻之年的同学,外表再如何高绝清隽,内里亦脱不出幼稚庸俗,那些所谓的高傲气质,在他眼里自然也成了公主病。颜子钰哑然失笑,从此便熄了这等心思。
然而中学的那段□□虽然荒唐,到底在最开始是动了心思的。他方才情难自抑便吻了上去,现下想来,竟与那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只不过与年幼仅是朦胧的淡思不同,面对君行的那双黑眸,却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前世他本以为因了自己身世之迥,天选的心仪之人或许很难碰到了。他本来定的标准型是知书达礼独立自主,晓红尘知世情,心境又不与流俗。然一直到了二十岁,身边的女生都依然是小孩儿性情,未见成熟。
没想到在这异世,竟是一头陷进了一个不晓红尘,如一片白纸的家伙身上,还是个男子,更别提什么知书达礼了。
二十岁,正是大学生的年纪,颜君行虽绝不可能像她们一样,可以和他谈论电影音乐,金融政治,然而二十岁的大学生都在干什么?
颜君行也是二十岁,却早已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生活迫得他不得不挣扎了十几年,就为了活下去,为了这条不知道哪天就要送掉的,轻贱如棘草的命。
好在,这条命终于落到了他的手里,是那人亲手交过来的性命。
从此,可以免他伤痕累累,流离失所。
而今,已是将他视若珍宝。
视若珍宝啊……
颜子钰终于躺在了榻上时,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又想到他这是为了那人风露立中宵,心思纠缠一整晚,可不就是把他放在了心尖上么。
轻笑一声,自己有多久没恋爱过了?
念及至此,心底忽而涌上百般温暖。将颜君行三个自己赐下的字含在嘴里过了几遍,便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欣喜,揪起被子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竟似个孩子一般作态。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进了梦乡。
翌日清晨,颜子钰像是知道有什么好事一般,不待颜君行来叫,早早地便醒了。
一睁眼便想到了昨天的那个吻,顿时嘴角勾了些笑,睡意一扫而空。且人逢喜事精神爽,起身穿衣时便在外观栏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最后选了身气宇轩昂的的衣服才罢。
在屋里洗漱之时,他想到如今虽然自己已明心意,知自己已是喜欢上了那人,然而却只是单恋。颜君行那货嘛,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某个人吧。
不过,不着急。君行他常伴自己身侧,人都已经是自己的了,又怎么可能落入他人之手。目前就先安安心心地享受这种恋爱状态便好,并且与他相识的时间太短,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自己的感情嘛。
打理完毕,推门而出,正看到颜君行垂首侍立在门前,见他出来,穿的却是从未见过的鲜色华服,繁复却不累赘,颇为大气,不自觉地愣了一下,然后才半跪下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