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山手握清源鞭,抬起手腕,又猛地落下,手起鞭落,劲风呼啸而来,啪的一声……“唔——”安之后背闪痛,清晰地感受到鞭子落在后背的剧痛。“杀了他们!——”安之突然站起身,不受控地低吼道。他咬牙切齿,言语间满满恨意。“为什么突然动怒?”谖竹的声音从头顶坠下来,瞬间把安之砸清醒了。他双腿一软,跌坐回椅子里,说道:“没什么……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021报仇谖竹离开后,安之只觉心头烦闷而暴躁。他觉得应该好好坐下,静静心。环顾房间,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边有一张梳妆台,镜子反射的光照耀在他眼前。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坐下,解开上衣扣子,脱下至腰间,又没有完全脱掉,还勾在双臂臂弯中。他稍稍转身,将后背映在镜子里。细腻皮肤上纵横斑驳的淤紫,以及心口位置一道陈年旧疤,一道道无不像蜈蚣似的黏在身上。安之看在眼里,心中忽然充满愤怒。砰的一声,他握拳砸向镜子。镜子碎裂,碎片扎进他的手背,鲜血不断滴落,在梳妆台上绽放。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他咬牙低吼道:“正邪随心,孰神孰魔,我什么都没做,只因是魔就一定得死?——!该死的是婖妙!是汪徊鹤!”他移开砸进镜子里的手,全然不注意那血肉模糊,表情变得凌厉不甘,眼底泛出一抹幽幽的酱紫色,神情病态又痴狂,全然不似那个嘻嘻哈哈的安之。他勾起嘴角笑着,笑容尖锐乖戾,“哈哈哈,对,放肆一些,去杀了他们——!”说罢,一个飞身,破开落地窗玻璃,离开辞叶镇。谖竹和夏欢听到动静,双双跑回发出声音的房间。两人在房门前撞个满怀。“小心。”见夏欢身形不稳,谖竹伸手拉了把。待他站定,两人齐齐送目打量到房间内。风从落地窗的破洞里吹进过来,白色纱帘徐徐飘扬,眼前只有一地玻璃碎片和梳妆台上的一片血迹,不见安之身影。“白毛小鬼呢?”夏欢问。谖竹知道安之跑了,可没有马上动身去追。他对夏欢吩咐道:“你去辞叶镇上将逸舒君找来。为以防万一,我留下等赤子厄与居狼回来。”“好。”夏欢颔首,简短地答应下来,转身就离开,乖乖按照谖竹的话做。……夜幕低垂,有圆月相伴。吱嘎——仿佛死水谭突然落入一块石子,快而短暂地消失了。向来睡眠很浅的典山被声响惊醒,他翻了个身,伸手摸向床边的台灯。灯开启后,他眯着眼看了看钟表时间,方才半夜一点。他重新躺下,小臂捂上眼睛。自从得知沈渊又回来了之后,他每天担心什么时候沈渊会来找他复仇。吱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典山从昏暗中坐起,他神色凝重,警惕的盯向卧室门,沉声问道:“谁?”“你的皇兄——”典山来不及反应,视线里,卧室门陡然破开,一个挺拔而略显消瘦的青色身影逆光出现。圆月当空,月色朦胧,夜空中碎云浮动,仿佛夜幕下正蠢蠢欲动的灼烁。“哟,皇弟——”安之用低沉的声音,戏谑地打着招呼,完全不知道在典山眼里自己有多么邪气。典山掌心冒出一层冷汗,“时光流转,吾不会追究。皇兄既已回来,就应当忘了一切,不要现身,好好生活。”“你好宽容大度啊——可我怎么也忘不掉呢——”安之阴恻恻地说。典山瞳孔瞬间锁紧,眸子里闪出冷冽的光,警惕地看向安之。他嘴角微扬,眼底满是戾气狡黠,仿佛一位躲在暗不见底之处,每日以仇恨作为活下去支撑的厉鬼。这只厉鬼满脑子复仇。他与千年前单纯固执的沈渊相差很大,唯一不变的是那头银白发丝和一袭青衣。典山忍不住冷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皇兄杀不了吾。”随即大喊道:“向延!”话音刚落,一个漆黑的高大身影已经出现在安之身后。后背阵阵发凉,安之猛地一回头,视线刚触及向延的身影,他便飞快移动了身体,只看见一道黑色残影。恐惧感乍然升上安之的心头。闪电一般,向延撩到安之身后,掐住他的脖子。受到生命的威胁,安之立马从不清醒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浑身汗毛直立。“系统,我要是在这里死了会怎样?”【返回最初选项,但机会只有一次,如游戏中再次死亡,便结束游戏。】“然后我就回到现实生活中啦?”【不,我们会直接销毁您的意识。】安之惶恐,暗骂道:温言做得什么游戏,不光要钱还要命。“别怕。”安之正与系统讨价还价,突然耳边响起向延的声音,清清冷冷,带一点温柔,好似在安抚他。向延又开口,低声道:“配合我,我不会伤害你。”正当他疑惑怎么配合的时候,向延猛地打了他后背一掌。“唔!”安之吃痛,闷哼出声,身体被巨大的力打得飞出去。咚的一声,他撞开大门,摔出大殿,跌落地面。倒是不疼的,因为向延在他身下张开一张风网,他完全落在那团柔软的风网中。他立马爬起身,紧跟着,一道剑光卒地从背后向他射来。片刻不能犹豫,他身子一扭,对面对到袭击他的向延,没成想对方不是向延,而是典山。安之不信典山会放过他,被抓下场一定很惨。他身体再一纵,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笔直地往后退去,拼命与典山拉开距离。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典山却纵剑相逼。两人一追一退,剑端却巧妙地始终与安之的鼻子保持一拳距离。“无论多少次,皇兄都会死在孤手里。”典山幽幽地开口,言语情绪明显有恨意。安之嗤笑一声,“孤?看不出来你还挺矫情。”典山气急:“你!”“你?怎么不说汝了?”安之嬉笑打趣到典山。语闭,后背已抵上墙壁,退无可退。心下一急,他用力一蹬墙壁,身子凌空一纵,弹指间竟跃到大殿屋顶之上。皎月当空,银发迎风而动。“阿渊——”浩大天地间,一记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语调幽幽然。安之转身,只叫那向延撞入眼帘。他身材挺拔,丰神俊朗,一身黑金铠甲,威冷却不阴骘,好似那九天战神。只是脸上笼着那经历过一次次阴晴圆缺的月光,显得有些苍凉,仿佛如月般经历太多世事。安之心里一颤,欣慰而又有些许失落。他下意识地说:“你成熟稳重了不少。”向延的眼眶瞬间湿润,眼底闪烁着泪光,“你还记得我。”他问:“你都记起来了?”安之点头,“是的。”语闭,忽觉腰身一紧,三千银丝鼓舞飞动。下坠感没持续多久,他就轻飘飘落地了,可腰上力道也立马消退。向延带着他下到地面,可典山就在地面等他。安之愤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接下来我要对你做的事,你一定会怪我。”向延道:“我们从小玩到大,你的固执我是知道的。你想报仇,所以才会来这里找典山。可现在的你连我都对付不了,怎么报仇?简直在是白白送死!”向延从怀中取出一盏琉璃瓶,“这里面是忘川,喝下你就会忘记所有。我在郁都镇有一座大院,我把你带到那里,叫你与典后重逢。”典婵!她把自己架为九离之主,理应为九离百姓乃至全天下百姓着想,沈渊是她孩子不错,也是魔神啊!定会杀他,像千年前西轩外,她永远会选择了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