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谢映棠算是从小就识得,谢崔二族在官场上联络紧密,又是世代姻亲,两家年少一辈自然相交甚笃,甚至常常约着一起骑马狩猎。
偏偏崔君裕就和谢映棠性子相投,镇日不消停。
两方长辈都有些头疼。
崔君裕打骂罚跪死不改性,谢映棠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靠上头的阿兄压着。
第27章围观…
崔君裕兴冲冲道:&ldo;诶,我跟你说,这一路上我可听了不少趣事,近来京中可热闹?&rdo;
谢映棠笑道:&ldo;是热闹,几家欢乐几家愁。&rdo;
&ldo;唉,刘踞一垮,戏是越发好看了。我还没抵京,一路上便看见官兵在抓人,百姓议论纷纷,夸的是你那阿兄,还有成静成大人。&rdo;说起成静,崔君裕又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ldo;翁主,你可知成静是谁?荆州一带可人人都知晓他大名,自他做了一州刺史,当地军农可不是好了一丝半点!他行事极有手段,一开始不服他的官员后来都服服帖帖的,你想想……那可是偌大一州!&rdo;
谢映棠听他夸成静,倒是侧眸与一边侍立的红杏对视了一眼,继而笑吟吟道:&ldo;后来,他不是因罪入京,被罢免了刺史之职,该做了一个没什么兵权的中书舍人么?&rdo;
&ldo;那不过是迂回之计!&rdo;崔君裕立即反驳道:&ldo;先帝在时,前尚书令尚未获罪,谢太傅便曾说过:&lso;成族儿郎,芝兰玉树,吾观令君长子静,若教养得当,将来必出则为将,入则为相。&rso;这样的人,回洛阳岂不是更为游刃有余?&rdo;
她翁翁?
谢映棠虽不知这段故事,却听得心情大悦,这种夸成静的话好似夸在了她自己身上,她像一只被撸顺了毛的猫儿,弯着眼睛笑,&ldo;那成大人可真厉害。&rdo;
崔君裕得意地抬了抬下巴,&ldo;我前几日凑巧碰见了他,改日替你引荐引荐?&rdo;
一边的红杏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崔君裕:&ldo;……&rdo;
谢映棠抬手掩唇,笑声清脆,&ldo;那我可比你早多了,三年前我就认识成大人啦。&rdo;
崔君裕:&ldo;……啊?&rdo;
他愣了愣,又怀疑道:&ldo;他可是外男,你上面顶着个如此严厉的谢郎,出府次数又这么少,即使有过一面之缘,又能与他多熟?&rdo;
你不也是外男吗?
谢映棠睁大水眸,轻轻横他一眼,&ldo;那又如何?我如今与你相见,很难吗?&rdo;
崔君裕:&ldo;……好吧好吧,你们熟。&rdo;反正他还是不太信。
就去年三郎将他撵出府时的冰冷眼神,他到今天都记忆犹新,他才不信,还有谁再敢去触这个眉头。
两人又随口扯了一些别的事情,话题又渐渐引到奇珍异宝上来,谢映棠问道:&ldo;你遮遮掩掩那么多日,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东西?&rdo;
她的这一点喜好与谢定之相似,总喜欢收集奇珍异宝,望萃居每月初三是必来的,因为此处每逢那时,权贵商贾会在一楼拍卖一些罕见的物事,有时是神丹妙药,有时却是前朝古玩,或是如千年玄铁一般的特殊奇宝。
崔君裕决心离京游历时,正好因课业未完成而无可脱身,谢映棠帮他写了一篇赋应付了夫子,又许诺待他归来,再会赠他诗文,以换他日后寻得的任何珍宝。
&ldo;今日不是初三了么?&rdo;崔君裕笑道:&ldo;你出府机会少,我特意约你在今日,也是省了诸多麻烦。&rdo;
他说着,命一边侍立已久的布衣小厮上前来,那小厮将怀里抱着的深黑色雕花紫檀盒子小心地放到案上,再拿出钥匙将外面的金锁解开,扳开搭扣,露出里面的物什。
谢映棠眉心一跳。
&ldo;赤玉卮?&rdo;
此卮光彩流丽,玉石打磨而成,通体温润,微显赤色。
当真是价值连城之物。
谢映棠抬手轻抚卮身,眸子越来越亮,抬眼问道:&ldo;这是在何处得的?&rdo;
崔君裕哈哈笑道:&ldo;翁主喜欢就好。不过此物来历就说来话长了,本来我路过江南,皖城近日不是在发水灾么?难民四散奔逃,朝中赈灾粮来得迟缓,层层克扣下来,也剩得不多了,我本来想着好好观望一下当地官员,这种情况下不是最容易滋生事端么?他们当地官官相护已成常态,谁知签典未到,太守又是外调京官,一下子认出来我来,怕我向族中提及此事,便送了我此物。&rdo;
谢映棠脸色微变。
崔君裕没有注意她的脸色,又浑不在意地喝了口酒,嬉笑道:&ldo;那太守也是识时务,不过他也是过于谨慎了,江南那乱摊子,我管他作甚?我又不是我阿兄。不过……我看他态度殷勤,此物你必然喜欢,便也收下了。&rdo;
谢映棠语气微沉,&ldo;他区区一个太守,又是如何得到赤玉卮的?你不问清楚,就不怕拿来的是不义之财吗?&rdo;
崔君裕转着杯子,不以为然道:&ldo;那又如何?谁还敢找我的麻烦不成?&rdo;
谢映棠细眉微拧,抬眼看着他。
崔君裕看她满脸不赞同,无奈道:&ldo;这世上不义之财多了去了,哪个当官长久的人清廉正直?我不受了此物,他也照贪不误,你又何必较真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