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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一切灰飞烟灭。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雪狱寂静如死。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ldo;嘎‐‐嘎‐‐&rdo;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ldo;时间静止&rdo;,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窗外大雪无声。
乌里雅苏台。
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ldo;雪儿,怎么了?&rdo;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ldo;你飞哪儿去啦?&rdo;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ldo;有医生吗?&rdo;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ldo;这里有医生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