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大刀阔斧地在宫中排除异己,只是肖妃在后宫的势力根深蒂固,想要在短时间全部换完是不可能的,只能率先拿掉了几个昔日深受肖妃位高权重的太监、女官,仔细斟酌着先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人。
除内务府首领太监之外,内务府六局已有三个尚宫被撤换,其他的虽有撤换之意却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临近年关,内务府尤其忙碌,虽然三个尚宫被撤换,内务府的各项工作却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新的后宫权妃。
“娘娘,夜已经深了,您已经忙了一整天,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么看下去,小心伤了眼睛。”璎珞命小宫女小心地剪了烛花,将用锦缎包着的装满热水的铜壶小心地塞到丽妃的脚底,将原本已经略温的铜壶换出,又帮丽妃重新掖好被角。
“璎珞,尚衣局的芳华你可熟悉?”丽妃倚靠在软枕上,手中捧着是内务府各局的花名册,正在思索着什么,被璎珞打断后,转而问起了璎珞。
“回禀娘娘,芳华是尚衣局的司衣,有时也会被尚衣派来钟粹宫送衣服饰品,故而奴才认得。”璎珞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问起芳华,但却知道主子这几天为了内务府的事情很是费神。
“哦?说说看,芳华此人如何?”说起宫中的女官,璎珞经常与之打交道,自然比自己更加熟悉,于是丽妃接着问道。
“是,娘娘。”此时见娘娘似乎对芳华似乎颇感兴趣,于是璎珞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芳华的事情一字不漏说给主子听。
芳华自幼入宫学习织造技艺,十岁进入尚衣局至今。要说起来,芳华在宫中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比丽妃进宫还要早些,也算是这宫中的老人了。因为家中没什么亲戚,所以到了年纪也没有放出宫去。芳华自幼在宫中生活,对于生存的法则早已烂熟于心,继而成为一种行为习惯,她恪守本分,做事小心谨慎,进退有度,手艺又越来越精湛,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因为职位不高,与各宫妃嫔都不算亲近,没有明显的派系标记。
丽妃听到最后眉头微皱,索性放下手中的名册,披上衣服下了床,璎珞一边伺候丽妃起身,一边琢磨着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有哪句说错了,怎么娘娘眉头越来越皱得厉害呢。
丽妃披着披风在屋子里轻轻地踱来踱去,完全陷入沉思中。璎珞心中焦急,一边明知道此时娘娘在思考问题不能贸然打断,一边担心娘娘着了风寒不知该如何开口。
丽妃忽然站住了,瞪大了眉目,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空洞无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是了,一定是的。”
璎珞听得一头雾水,娘娘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是了?”究竟是什么啊?
不等璎珞细想,就听丽妃吩咐道:“明天一早你到尚衣局请刘尚服到钟粹宫来一趟。”
“是,娘娘。”璎珞赶紧屈膝应下。
丽妃抬了抬有些困顿的眼皮,坐到床边,璎珞也不多问,赶紧伺候丽妃睡下。
等丽妃睡熟了,璎珞才悄悄退了出去,吩咐守夜的宫女小心伺候,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璎珞猜不透娘娘的心思,想到前段日子,丽妃曾经盘问过肖妃被打入冷宫那晚给肖妃抬轿撵的小太监,小太监招供说除了路上曾经遇到过尚衣局的芳华姑姑,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当时娘娘对此也并没有在意,今天怎么好端端地突然问起芳华来?明日又要召见刘尚服,恐怕是言在此而意在彼。也不知娘娘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难道与肖妃倒台有关?璎珞越想越觉得蹊跷,竟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又思索了一阵,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刘尚服带着尚衣局的两个司衣——芳华和流云一起来到了钟粹宫。丽妃娘娘新娘的衣服是由流云负责缝制的,而饰品则是由芳华负责制作的。刘尚服不知道丽妃娘娘一大早叫她来所为何事,传话的宫女只说“丽妃娘娘要召见她”,其他的一概未说。刘尚服只是猜测是有关衣服饰品的事情,于是将流云和芳华二人一同叫来,一起来见丽妃。
“奴婢尚衣局刘巧娘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刘尚服四十多岁年纪,穿着深蓝色尚服的宫袍,身材虽然已经有些发福,打扮得却很得体。
刘尚服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丽妃行了大礼,身后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穿着墨绿色司衣的服饰,还有四个低级的宫女捧着赭红色的漆盘,也跟着跪下,口呼千岁,规规矩矩行了礼。
“免礼。”丽妃坐在主位上,眼睛看着刘尚服,余光却在打量她身后的两个司衣。
“谢娘娘!”刘尚服和身后的司衣、宫女一起站了起来,两个司衣始终低着头,垂手站在那里。
“刘尚服,各宫新年的衣饰可准备妥当?”丽妃朱唇轻启,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