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流出来的酒穿过雪地汇聚成了一条小河,没啃干净的大肉棒子从院门滚到了前线的战壕中。肉也好,鱼也好,只走了过肠肚,返回来时带着稀碎的牵挂。已经没有清醒的人能收拾这片残局了。
陆唯走在遍地醉鬼中间,终于找到了一份还没被糟践的鱼肉羹。捧起这份食物,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餐勺。
“难得难得,终于有机会吃一口了!”
他是杜列最好的兄弟,到了这个节骨眼自然要为他主持起来。大几千人吃席,酒水菜品,人员排座。亲疏远近,该敬酒要代他敬酒。好坏长短,能兜住要代他兜住。幸得自己还有些薄面,算是为他抗住了这些琐事。
坐在这里吃着鱼肉羹,孤零零的。如果这帮家伙在的话,现在应该躺在我的周围才对。
“啪!”
一碗菜还没吃完,两大瓶红酒拍在了眼前,抬头一看,杜列没去陪新娘,反过头来找他了。这家伙一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这样也好,免得自己一会儿到处去找他了。
“老规矩!你喝,我看。”
“嗨呀!你能不能不这样扫兴!今天就不能突破一下自己吗?”
说着,自己倒了一大杯,先灌了下去。他这是再给自己打样啊!陆唯摇摇头,也抓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可他没有立刻喝,而是要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局势稳定了,我该去做我的事情了。别托勒西方有一个岛,我要去那里寻求突破。黑鲨鱼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治疗的方法交教给了薇薇,她可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哦,等你出来,我就拥有了一个中阶法师的朋友了。到时候摆一桌吧!”
杜列大喜,他一路走来已经看他为此做了太多的努力了,如今瓜熟落地,算是功德圆满了。
他从来都是这么乐观的,陆唯感谢他的祝愿。但与天挣命,人的胜算总是渺茫的。
“哪有那么简单!只能争取,不可奢求。杜列,我得请你帮我办一件事。请你当做我的后事来对待!”
杜列倒酒的手抖了一下,酒液从杯中满溢出来。酒满杯,却无心情痛饮了。
“你说吧!”
“如果开春我没有从哪个小岛走出来,你要告诉薇薇我去了远方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把她带在身边也好,送她回家也好。算是为我尽一份心意!”
杜列悚然而惊,他不敢相信事情会严重到这一地步,他甚至在一瞬间生出了阻止他的想法。可是能做到吗?做不到的,也不能这样做。他的小天使看着比谁都柔弱,其实也是新贵号上意志最坚定,最勇敢的家伙了。
“真。。。有那么严重吗?”
“你们修行斗气不也是一路上生生死死,踏着血路走出来的。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力量?不用担心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不负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了这几句话,陆唯端起酒杯,再对他祝贺。
“新婚快乐!”
“你。。。。”
杜列久久不能释怀,颤抖了一会儿之后,挤出一个笑容。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很有把握对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等你回来。什么时候出发?”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陆唯望着好久不见的月色,被这一轮美丽深深折服。
“这就走吧!船长!欠我的薪水用来安置薇薇吧!她是挨饿长大的孩子,不能再让她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你他妈自己去做啊!不要什么事都说给我听!”
杜列在也压抑不住了,结婚的日子里,收到的是最后一个朋友的告别。他那熊熊大火锻打的理想终究还是没能撑起他的心性。这一次,陆唯没有回头劝他,经历这些事情也是一种成长,他必须要尽快熟悉这段痛苦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