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笑得额上叠起皱纹,眼睛眯成一条线。
&ldo;段游缴和武亭长日后若是经过锦官城,务必前往庄宅。&rdo;
庄扬邀请他们。
武亭长说:&ldo;肯定登门拜访。&rdo;
&ldo;那是,那是。&rdo;
老段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似乎有些难过,往后他估计也不会来竹里了,交好的人都已离开,不会回来。
&ldo;阿弘,饮酒。&rdo;
刘弘落座,挨着庄扬,庄扬为刘弘倒酒。刘弘接过庄扬递来的酒,他摸了摸庄扬的手指,眼神深情,接过一杯酒,一口闷下,一份炙热感在胸口燃烧。
&ldo;小子啊,这一别,为师以后怕是见不到你了。&rdo;
老段呷口酒,擦擦嘴。
&ldo;师父,我还会回来。&rdo;
刘弘眼神笃定,他日后必然还要回来,绝不会像他父亲那样,一去就毫无音讯。
&ldo;那可就麻烦咧,到时为师和武亭长可得打你这刘家军了!&rdo;
&ldo;哈哈!&rdo;
武亭长大笑,要真有这一天,刘弘必然是很难应付的将领,然而这终究也只是说笑而已。
武亭长心情舒畅,抱起空缶,在席间手舞足蹈,唱着曲子。
当年不会哼唱的曲调,刘弘已学得,他和着,跟随众人唱起。
院外夜朗星稀,蛋饼在啃着一根猪骨头,竹笋在啃着一半羊头。
第46章礼仪
深夜,老段和武亭长离去,刘弘和庄扬收拾狼藉的席案,庄扬酒喝得少,微醺,刘弘酒喝得多,已经醉了。刘弘的动作明显迟钝,身子摇晃,脚步虚,即使如此,他仍帮忙搬木案,整理餐具。
&ldo;阿弘,你去歇下。&rdo;
庄扬从刘弘手里拿走木案,刘弘一把抓住庄扬的手,他看着庄扬,含糊说:&ldo;二郎,你别走。&rdo;庄扬知他醉了,安抚说:&ldo;我将碗盘端去厨房便就回来。&rdo;庄扬想拉开刘弘的手,不想刘弘将庄扬拽到怀里,双臂把庄扬锁住。
&ldo;二郎,我抱会就好,我……&rdo;
刘弘虚晃,抱着庄扬跌在席子上,两人摔作一团,即使是这样,刘弘仍未放开他的手臂。庄扬显得无奈,他侧躺在席上,刘弘从身后抱着他,他想挣扎脱身,却听到刘弘不停在喃语:&ldo;就一会&rdo;,他将头贴着庄扬的背,搂着庄扬逐渐没了声音。今夜无论是老段、武亭长还是刘弘都喝了很多酒,畅快而欢悦,然而在酒醒之后,对刘弘而言,他要面对的是别离,和庄扬分开,从此天南地北。
灯火昏暗,偌大的厅堂,唯有他们二人,烛火照着屏风上的飞兽和凤凰,红的黑的,像一个色彩浓重的梦。庄扬卧在竹席上,听着身后刘弘均匀的呼吸声,他没有拉开刘弘搂他腰间的手臂‐‐因为酒醉昏睡,刘弘不觉松开了他的束缚。人的行径总有其原由,譬如像刘弘这般,总是喜欢从身后将自己抱住,刘弘有一份难以割舍之情。
庄扬从席上坐起,打量身旁沉睡的刘弘,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刘弘时,他只有十三岁,执着弓箭怒气冲冲朝自己走来。那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日后会与自己有一份暧昧的情愫。
却不知身边这人是否曾苦恼过,他表现出的这种喜爱之情,犹如男女之情。
袖长的手指拨动刘弘额前的发丝,用指腹磨蹭他的眉尾,这少年长得极为英俊,宽阔的额头,眉眼深邃,硬挺的鼻子,紧抿而刚毅的嘴巴,从五官上已瞧不出一丝稚气,倒是他的睡容难得呈现出一丝孩子气,将一只手拳在胸口。
手臂上绑着一副护臂,出自女子之手,针眼细腻、纹样活泼,想是段游缴的女儿段思所制作。
刘弘这样的人,纵使他身处贫困,仍能获得许多女子的喜爱,却不知道待他穿上锦袍戴上高冠,坠佩玉器、宝剑时,该是怎样出众的姿容。待他冠字,他将是位昂藏七尺的郎君,那时又该是怎样的样貌。
庄扬想,自己看不到这样的刘弘,但这也并非是坏事。
将手指从刘弘脸上收回,蹭过刘弘的唇角,庄扬刚要收回手,便觉脖子被人揽住,他见刘弘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刘弘压低庄扬的头,亲了下庄扬,并再次将庄扬搂在怀中,紧紧抱住。要说他醒了,他随即呼呼睡去。庄扬想起被大竹笋抱腿,便也是这般纠缠,力气又大,让人摆脱不了。
就当是被头貘抱住吧。
然而被貘抱着触感全然不同,刘弘的怀抱温暖,甚至算得上炙热,庄扬感受着这位少年强壮身体给予的温热,他没有再挣开,他无奈地看着院外的星空,如此静寂,仿佛此时的心境。
这夜,庄扬终究还是将刘弘唤醒,春日在厅堂睡会着凉。刘弘醒来时,酒已醒了几分,看着坐在身旁的庄扬,他已忘记对庄扬纠缠搂抱的事,他舒坦地躺在席上,手臂搂住庄扬的腰,庄扬无奈言语:&ldo;就当是竹笋,也不过如此。&rdo;刘弘嘴角弯起,轻语:&ldo;我梦见二郎亲我。&rdo;刘弘见庄扬不语,他起身,抚摸庄扬的脸庞,凑过去吻庄扬,庄扬这次没有别过头。刘弘欣喜若狂,就着亲吻的姿势,将庄扬压制在身下,他欺身而上,手指不安分的摸上庄扬的领口和腋下,这是要解衣带的动作。庄扬挣扎,他拉开刘弘的手,从席上爬起,他看着刘弘,刘弘也在看他。刘弘说:&ldo;我有时会梦见二郎和我……&rdo;对上庄扬那惊骇的眼睛,刘弘不敢再说下去,他知道这不该说,他将头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