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侯看起来将信将疑,童家的事过去几年,他已不记得童家那个小女儿长什么样子了。
被这件事一打岔,武平侯也没有再坚持要见方诗琪,而是匆匆离开了。
他离开后,方诗琪从屏风后走出来,神色竟比两日前来求宁映寒时还差上几分。
“所以,童学士没有罪,他是被我父亲陷害的?”
宁映寒本以为她难过的是父亲千方百计想把她骗回去,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是。”
方诗琪眼神有些空洞:“父亲他真的是迫不得已吗?”
“哪有那么多迫不得已?”宁映寒没有正面回答,但方诗琪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的眼眶红了:“童学士是我父亲的朋友,听说当初,童夫人和我娘差不多时间怀胎,两家还要订娃娃亲。不过生出来我是个女孩,阿桃也是女孩,就作罢了。”
“不过我和阿桃是很好的朋友,”方诗琪又继续道,“阿桃被判入教坊司那天,我哭着求父亲拿银子去赎她,但父亲不肯,还发了好大的火,给了我一耳光,那是父亲第一次对我动手。”
宁映寒叹了口气。
“至少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方诗琪嘲弄地笑了笑,“我恨他,就算知道他要把我嫁给广平伯的时候,我也没现在这么恨他。”
宁映寒目含悲悯:“你是时候该长大了。”
每个人都要被迫成长。
虽然这成长的代价太大。
如果没有这件事,方诗琪也许可以天真一辈子,开开心心地嫁给父母为她挑选的乘龙快婿。这个女婿一定会是能给侯府带来利益的,但方诗琪不会知道这一点。她可以快乐地过一辈子,永远不知道父亲的卑劣,不知道在父母眼中,利益大于友情,也大于亲情。
被蒙在鼓里的一世无忧,和清醒地知愁。
究竟哪个更好呢?
如果有的选,怕是没人会选后者吧。
但方诗琪没得选。
正如当年的宁映寒也没得选,父亲被贬幽州,弟妹被召入京,让她不得不迅速成长着。
对于宁映寒的这句话,方诗琪尚有些懵懂,她问道:“阿桃,就是童学士之女,她还好吗?”
“衣食无忧。”宁映寒只能这么回答,单论衣食住行这些外在的条件,她过得不错。但她心里,有没有每日被刻骨的仇恨所折磨,谁又知道呢?
方诗琪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眼眶又红了红。
“童学士他会有平反的机会吗?”方诗琪轻声问着,但其实就算不通政事如她,也知道希望极度渺茫。
“会的,”宁映寒却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一定会的。”
宁映寒伫立窗前,望向皇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