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
陈三年想到刘照云,便是一阵头疼,到底是不是错觉呢?
话分两头,这边的宋朗自瞿耀离京后,便一直呆在原来的尚书府里,深居简出,帮衬着荞儿打理朝政,无非是党派相争的无聊琐事,他见得惯了,处理起来总是随意。上次偏袒了李相,下次就讨好了殷公,两边人都摸不着他的路数,但因为王上身体抱恙,便不做深入探究。因此宋朗的日子过得很不错,除了偶尔觉得烦闷。比如说,今天又要一个人吃饭了,想不出要吃什么,随意糊弄点又觉得对不住自己。宋朗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身边没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他有时会想,守陵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某个人大大的笑脸就会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宋朗最终决定给瞿耀写封信,问个好,若是不回或者丢了,等那人回来也有个由头去找他。打定主意,宋朗便换了身衣服,去了后街那家宣纸铺。
老板很热心,给他看了许多款式的宣纸,宋朗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总觉得给那人写信得买个与他稍微相配的纸张,虽然瞿耀不一定放在心上。大概见到是自己的笔迹,他就会高兴疯了吧,宋朗莫名地想起瞿耀大声喊自己心肝儿的样子,双颊不自觉地染上点粉色。
&ldo;老板,你家的宣纸怎么卖呀?&rdo;一个姑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朗仍在发呆,店老板只好放下手头的东西,前去照顾新来的客人。
&ldo;这位姑娘,我家店里各类纸张都有,您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找找?&rdo;店家很朴实,满是书生气,那姑娘笑了笑:&ldo;找个稍微厚些的,要有韧劲儿。&rdo;
&ldo;好好,那我给你找找,姑娘稍等。&rdo;说罢,店家就在一旁的书架上翻找起来,那姑娘见他温和,便说起了些家常:&ldo;老伯你尽管找最厚的那种,我家公子给小姐写信用力都比较大,薄一点的一写就破了。&rdo;
&ldo;想必姑娘家的公子小姐感情很好,不然不会这么用心。&rdo;
&ldo;是呀,我家小姐出嫁七八年了,就靠着这些信和家里人来往呢,公子常常想她,早些时候写封信还要哭上好久,现在人大了,不哭了,就是家里的砚台得常换,没用多长时间就磨坏了。&rdo;那姑娘说到有趣的地方,还咯咯地笑个不停,那店家也是一脸笑意:&ldo;人嘛,都这样,分开了,说不上话,只能靠着书信来表表心意,写信的人有几分感情,读信的人就能收到多少,古往今来,都一样!&rdo;
&ldo;老伯也是个明白人。&rdo;姑娘笑眯眯地接过纸张,付了钱,道,&ldo;那我先走了,您先忙。&rdo;
&ldo;姑娘慢走。&rdo;店家目送姑娘上了马车,回头看向宋朗,道,&ldo;先生,您想好了吗?&rdo;
宋朗抬了抬眼帘,随手指了指书架某处:&ldo;就它吧。&rdo;
&ldo;那要多少?&rdo;
宋朗抿抿嘴,问道:&ldo;老伯,给心上人写信,需要多少?&rdo;
店家先是一愣,继而笑了:&ldo;先生,这种事,光写信可不够呀。&rdo;
&ldo;可他现在不在我身边。&rdo;宋朗认真地回答道,&ldo;该怎么办呢?&rdo;
&ldo;因为什么原因不在身边呢?&rdo;
&ldo;他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离开我一段时间。&rdo;
&ldo;那你们确定好姻亲了么?&rdo;
宋朗没有犹豫,几乎脱口而出:&ldo;嗯。&rdo;
许是呆在瞿耀身边太久,耳濡目染下竟也大胆起来,宋朗如是想。
店家笑了,道:&ldo;既然确定了姻亲,那便不着急。书信路途遥远,万一丢了,心意传达不到,岂不是吃了亏?不如装订成册,待你们重逢,一起翻看,不也是一桩妙事?&rdo;
宋朗一听这话,豁然开朗,连连道谢。店家摆摆手,将纸张包好交予他,宋朗结了账,便欢喜地回了家。
吃过饭,洗了手,点上熏香,宋朗便端坐在桌前动手写,紧张又欣喜。可能是真的爱他,所以听了店家的话才这般心动,宋朗在纸张右上角写上瞿耀的名字,便开始了这项伟大的工程。
可惜瞿耀是感受不到的,因为他还在辛苦地为四处搜寻证据,吊死鬼大娘一到晚上就会跟着他,让他不得不每天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师父啊师父,您快些来吧,徒儿我快要累死了!
第46章心结
日子不痛不痒地过去了,三天后,陆均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老爷子很高兴,拉着韩怜生说了许久的话,无非是夸赞新来的孩子们多么可靠。怜生只是笑着,没有多言。傅荣晚上备了点薄酒,犒劳了下辛苦的弟兄们,特殊时期,又都是明白人,意思地喝了几口,就又各自去忙了。陈三年不懂机关巧术,对着那堆炸山的工具看不出名堂来,只能选择安地等待。
午夜时分,陆老先生挑了二三十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带着炸药和工具,坐上新打造的大船,准备过江。
&ldo;岳丈万分小心,若是炸不成便回来吧,晚上江风大,久在漂泊,危险。&rdo;傅荣再三嘱咐道,老先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ldo;放心,这世上还没有我陆均做不成的事情,这点岩壁都炸不掉,岂不坏了我半辈子的名声?&rdo;
&ldo;傅大哥放心,有我在,保准一个不少地带回来。&rdo;韩怜生也在一旁宽慰,傅荣稍稍平静下来:&ldo;谢谢怜生了。&rdo;
&ldo;不担心不担心,时候不早了,出发出发!&rdo;老先生情绪高涨,招招手,带着人就上了船。傅荣和陈三年他们就站在码头上,看着一行人扬帆远去。
&ldo;先生,你说,我们会顺利吗?&rdo;傅荣问道,陈三年长久地沉默,他的心头弥漫着一股不详的预感,很浓烈,无法排解,但他不能说,无凭无据,除了徒增担忧,没有任何价值。刘歆晔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便接过话道:&ldo;老天爷会保佑我们的。&rdo;
&ldo;呵。&rdo;一旁的刘照云听了这话,突然轻笑起来,让陈三年不由地战栗,他转过头去,漠然地看着昔日的好友。
&ldo;照云‐‐&rdo;陈三年在心里默念着刘照云的名字,仔细回想着过去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感到一阵恍惚。眼前人,曾经是这样笑着的吗?他回忆了许久,才猛然发现,太久了,实在太久了,他已经想不起刘照云过去的样子,但印象里,那个人,明明是极其净朗的存在,像夏季午夜的风,秋日吹过的笛。陈三年愣愣地,没由来地心酸,他握住身旁刘歆晔的手,紧紧的,或是因为害怕,或是因为迷茫。刘歆晔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没有说话。
&ldo;晚上风大,我们轮流过来守着吧,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rdo;刘照云开了口,傅荣表示赞同,然而陈三年却没有动,刘歆晔笑道:&ldo;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悯之先守着。&rdo;
&ldo;那好,悯之我们先走了。&rdo;刘照云也没有推辞,拉着傅荣便走了。刘歆晔这才问道:&ldo;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rdo;
陈三年呆愣片刻,反问道:&ldo;歆晔,你清楚照云吗?&rdo;
&ldo;怎么个清楚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