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住在梧桐巷的一位老臣致仕,腾出一所宅子。经过一番波折,宅子被刘尽忠占了。巧的是,这宅子就在右相府邸背后。
刘尽忠前脚搬进去新居,后脚就在朝会散去时拦住裴璎,邀请裴璎过府庆贺自己的乔迁之喜。
裴璎怀揣着笏板,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尽忠那种讨喜的脸,自忖他是奸臣,刘尽忠是宦官,他大奸,他大恶,确实应该走的近些,便点头应了。
刘尽忠热情款待裴璎,美女佳肴,无一不有。酒过三巡,刘尽忠脸色微醺,&ldo;既然比邻而居,何不让交情更上一层楼,着人打通你我两府的后院,方便往来?&rdo;
裴璎想了想,允了。
刘尽忠喜不自胜,突然又一脸愁容,叹息着说,&ldo;可怜咱们陛下登基二十余年,一直活得像土老帽,连玉盏都不曾用过。就连过冬时想多做两件衣服,都怕被御史弹劾数典忘祖,悖逆先祖节俭的作风。&rdo;
说完,很是痛心疾首地长叹。
裴璎盯着手中杯盏中的美酒,眉头都没皱,&ldo;陛下登基二十余年,兢兢业业,居功至伟。而陛下富裕,才显得国库富裕,才显得百姓富裕。为何不活得精贵些?御史弹劾,不过是想在史册上留下千古美名,实则都是沽名钓誉的小人。&rdo;
刘尽忠闻言,捶手大笑,&ldo;右相所言甚是。&rdo;
没多久,赵瑞下令‐‐元月将临,晏赏百官,不吝银钱,普天同庆。
御史自然进言弹劾。
不是新帝登基,没有利国利民的大喜事,不过普通一个春节,就大肆庆祝,会劳民伤财,先祖九泉之下难以安眠……
赵瑞坐在龙椅上,听得不耐烦,冠冕垂下的珠子遮住他表情,一众御史不知皇帝恼怒,反而侃侃说了半个多时辰。
趁御史们喘气的功夫,赵瑞扬声问:&ldo;裴卿,意下如何?&rdo;
裴璎手持笏板出列,说了那套富裕的理论。
刚说完,一个年轻的御史大骂,&ldo;奸佞小人,妄言惑上。&rdo;
嘴上痛骂不解气,还扔出手中的笏板。
裴璎旁边的孟津拦了一下,才使得笏板没打到裴璎身上。
孟津大喝,&ldo;大殿之上动武,成何体统。&rdo;
赵瑞猛拍龙椅上的扶手,&ldo;放肆。&rdo;
殿上官员哗啦啦地跪倒,高呼&ldo;陛下息怒。&rdo;
年轻的御史一脸愤慨,大叫着&ldo;奸相误国&rdo;,被殿内侍卫强行除去发冠,剥掉官服,拖出大殿。
赵瑞趁机又颁了一道旨意:既然要普天同庆,朕自然也要休息。罢朝半月,无要事不上禀,小事诸爱卿自行处理……
裴璎盯着自己的笏板,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