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少轻狂,行差踏错,或许还有改正的机会,而今长大,没有机会重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当叶嘉再一次见到陆景,依旧是一个大雨的夜晚。隔着玻璃墙,叶嘉拿起电话,他神形倦怠,目光却比过去,澄澈清晰了许多。“徐老是在我大三那一年,来找的我,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做事。”“一开始,我也只是接触外围,可是渐渐发现一些东西的时候,已经无法抽身了。”他苦笑了一声:“当然我不是要为自己辩明什么,做这种事,一直以来,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我想要赚钱,赚很多钱,我想过体面人的生活。”陆景看了叶嘉一眼:“当然,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那个人…你的丈夫,我恨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好的你,他竟还要一心奔赴边境,把你一个人扔在鹿州,我嫉妒他,更恨他,恨他的绝情,嫉妒你对他的爱。”“我不希望他回来,我恨不得他死。”“陆景。”叶嘉突然打断了他。“……”陆景抬头,看着她,目光很深。“你知道我高中的时候,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是认识我吗?”陆景自嘲地笑。叶嘉无奈地摇了摇头:“高三月考前的那个午后,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倚在凳子上睡大觉,你在我边上复习,然后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陆景的呼吸紧了紧,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个中午,阳光很温柔,叶嘉躺在他的身边,熟睡着,他无心复习,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然后,轻轻地亲吻了她的眼睛。“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叶嘉笑了,目光里却含着悲戚:“我应该醒过来,给你一巴掌,或者臭骂你一顿。”陆景的眼瞳,剧烈地颤动着,不住地喃喃问她:“你说什么?”“可是我没有勇气,那个时候…”叶嘉凄然道:“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失去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陆景,那个时候,是你的喜欢,给了我安慰和勇气,我舍不得丢掉你,可我终究,害苦了你。”-从监狱出来,雨哗哗啦啦下个没完没了,暖黄的街灯边,傅知延撑着黑色的雨伞,等她。“谈好了?”他将她护进了伞中,搂住了她的肩膀,与她一块儿,朝着大门走去。“嗯,他说会好好配合调查。”她看向傅知延:“能不能…”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叹了一声:“叶嘉…他的手上,还有一条人命。”陆景杀了九哥。叶嘉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叶嘉…”他又唤了她一声,这次叶嘉反握住了傅知延的手,抬头看向他:“我明白的,知延哥,只是想说,希望他在里面,能稍稍好过一点,不受欺负。”她的眼圈微微有点红,有点湿润:“陆景不会说话,是个闷包子,以前总是被同学欺负,我保护他,现在…”“我答应你。”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庞,拭去了脸上的泪珠:“他不会被欺负,我答应你。”从监狱大门走出来,叶嘉与他一道上了车:“知延哥,那十五分钟,你跟徐老说了什么?他竟愿意自首,配合调查。”当时叶嘉昏迷醒来,惊魂甫定之际得知了消息,又觉得不可思议。“想知道吗?”傅知延替她细致地扣好了安全带,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叶嘉推了他一把,脸微微一红:“老不正经。”“夫人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和他在一起,她能脸红心跳一辈子。吧咋一下,象征性地吻了吻,却被傅知延一把揽住肩膀,勾进怀里,加深了这一个吻。随后,她宛如溺水般地大口喘息,他看她的眼眸里,满是怜惜…“便宜也占到了,可以告诉我了?”“我只是,把事情的真相说给徐老而已。”“真相?”“嗯,徐坤,他不是毒贩,是卧底警察,他的身份,从来没有被曝光过,是杨局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帮助警方破获了多起案件…徐爷爷老来得子,徐坤的年纪,只比我哥大七岁,从小就带着我和我哥玩,也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说起来,我们一直以来的某种英雄主义情结,想当警察的梦想,还是徐坤哥潜移默化地种下的…”“后来知靳快毕业了,分到南城警队实习,一次行动里,意外地认出了正在执行卧底人物徐坤,他误会了他,以为他在干非法的事情,徐坤为了不让身份暴露,索性先去璧城避一段时间,我哥担心他,想劝他自首,追到了璧城,与他见了面,当天晚上,便发生了78级地震,两个人都没能…幸免于难。”“即便是离世,他的身份依旧不能曝光,一旦曝光,杨局手上的多条暗线,可能都会有危险,所以…徐老一直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真实身份,他的心结一直没能打开,我爷爷那段时间陪着他,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痛,我们都以为他是放下了…竟不曾想…会有后面的这些事。”叶嘉难以想象,得知了真相的徐老,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深埋的一颗仇恨的种子,一朝破土,竟结出了这样一颗猝不及防的果实,他深爱的儿子,徐坤,真正的人民警察,而他,用的是自己的儿子,“坤爷”这个名号,做的却是…天理难容的祸事。一个月后,一审开庭之前,徐老在一个雨疏风骤的夜晚,离开人世。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完☆、死生相依傅知延调回了鹿州。他承诺给叶嘉一个盛大的婚礼,当初走的急,连婚礼都没有来得及操办,就这样草草地扯了证,结了婚,这么多年,傅知延一直心怀愧疚,念着想着…就成了他的一块儿心病。婚礼是一定要办,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脸上的白纱布,得拆了。其实整容这个事,叶嘉一点也不想傅知延去弄,万一没整好,或者恢复的不如预期,那不是活受罪吗,而且她还听说,整容了之后,还要定期去医院修复,那还不成了无期徒刑,她不乐意,心疼。军医大的老教授受傅知延所托,跟叶嘉解释了很久,才让她明白,这种修复型的手术,跟一般小姑娘爱美的整容,还是有本质性的区别,主要是把他脸上那些个疤痕给弄掉,恢复以前的模样,虽然不能保证和过去完全一模一样,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骇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绝对不会有太大的风险。“没有太大的风险,那还是有风险的!”叶嘉抱着傅知延的胳膊,依依不舍,跟小女生撒娇似的:“还是算了吧,你这样挺好,我挺喜欢的,特男人!特an!要在街上遇到抢劫的,你往那一站,人家准能吓跑!多牛逼啊!”傅知延无语,敲了敲她的脑袋:“夸我损我?”“夸你,绝对夸你的!”叶嘉咬着下唇,抱着他就是不肯撒手:“我看过人家网上割双眼皮的手术,特恐怖,我不要知延哥你去受这份罪。”“会打麻药的。”“打针也疼啊!更何况…更何况万一麻醉失效,天哪!我一定不让你去!”叶嘉好心疼他,看着他的脸,她更心疼了,那一道道的疤痕,得多痛啊!她一定不要他以后再受一星半点的伤,针扎一下都不可以。“叶子,你能别矫情吗?”坐在沙发上玩拼图的傅时都看不下去了:“都三十冒头的人了,在我们小孩子面前,能不能拿出点大人的样子来。”拿腔拿调的,倒真有点小大人的架势,相比之下,叶嘉倒成了小女孩。“臭小子!”傅知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教训道:“那是我姑娘,三十岁未成年,怎么,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