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佳怡顺着少年的目光看过去,不屑道:“哥哥,她就是那个讨人嫌的大小姐。”
吕山和其他的人假装没听见,倒是朱承淑有些尴尬的看着女儿,却始终没有出声教训,只是和少年道:“嘉誉,走吧。”
孔嘉誉收回目光,掸掸妹妹帽子边上的雪花,问道:“冷不冷?”
孔佳怡把手抄在袖子里道:“好像比小时候来的时候更冷了,哥哥你不冷吗?”
“我不冷。”孔嘉誉并没有穿披风或者斗篷,外面只是一件夹了棉花的外袍,他摸摸妹妹的头道,“不会太久的,我们一定会回去。”
孔佳怡点点头:“我信哥哥。”然后有皱着眉头躲开孔嘉誉的手道,“哥哥不要总拍我的头,我要是长不高都怪你。”
孔嘉誉笑笑没再说话。
吕山亲自把朱承淑母子三人安排在后院少有人用的书房,找人去请朱承业,他去了荣安堂找了个小丫鬟去找老夫人。
朱老夫人的小女儿嫁到了沧州,离得不远,经常回来,不过今年她正在孕期,女儿嫁过去八年,只得了一个女儿,今年终于怀上了,朱老夫人心疼她路上颠簸,又担心她的身体。便没让她回来。大女儿嫁的远,回来的少,只有书信往来多些,但这次也没听她写信念叨要回来呀?朱老夫人心里有了惦记,再喜欢的戏也看不下去了。
朱老夫人没带别人,只由孙嬷嬷扶着便出来了,孙嬷嬷是个干瘦的婆子,不苟言笑,是朱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一生未嫁。
等朱老夫人到了花厅的时候,朱承业已经到了,朱承淑正抹着眼泪,看到自己母亲过来,朱承淑赶紧背过去擦了擦,转头过来又是一张笑脸了,只是红红的眼睛掩盖不住,拉着一双儿女给朱老夫人磕头行礼。
“女儿(孙儿)给母亲(外祖母)请安,祝母亲(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快都起来。”朱老夫人也有几年没有见到女儿了,看到他们母子三人一起来更是感慨时光飞逝,想当年,淑儿出嫁的时候抱着自己哭着说不舍得离开自己,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了,只是她这个女儿也是个命苦的……
朱承淑的丈夫是孔家嫡子,年少有为,如若不然,朱老夫人也不会同意把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她就是远嫁,体会过远离家乡亲人的感觉,自然不愿女儿和她一样。不过孔赞确实是个难得的良配,朱承淑嫁给他之后两人也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佳偶。孔赞爱妻,连个妾室都没有,朱承淑在孔家过得是十分舒心,先后生下了孔嘉誉和孔佳怡。
只是世上从没有那么完美的故事,三年前孔赞在一次外出谈生意的途中身染疾病,没熬到回家就咽气了,朱承淑看着丈夫的尸体哭得晕死了过去,大病了一场。等她好起来,孔家已经变了天。虽然他们这一房是嫡长,但是人丁单薄,她的一儿一女俱是年幼,比不过其他几房都是手腕强悍又女儿成群,在她被悲伤冲击得犹如行尸走肉的时候,他们已经瓜分了孔赞手下的生意。孔嘉誉本来在京城读书,知道父亲去世的噩耗之后快马加鞭赶回来,却也阻止不了叔父们。
孔嘉誉虽然年幼,但是却是个有骨气的,拒绝了朱承淑要带他们回朱家的提议,在孔家苦苦支撑,三年里倒也做出些成绩,让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不敢像当年那么放肆。
“娘啊……女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朱承淑忍不住哭了起来,“您也知道他们这几年是怎么对我们母子几个的,还好有誉儿,老爷留下的东西还能保住一些,但是,但是他们这次完全是不要脸面了……”
朱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而且还是在这天,不过这人是她的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她现在心里只有焦急,不过看女儿的样子也说不清楚。
还是朱承业开口道:“妹妹,你先歇会儿,让嘉誉来说吧。”他也没早到多少,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对于这个撑起家业的能干外甥他十分喜爱。
“二叔他们想要烧死我们,”孔佳怡抢先道,“要不是哥哥,我们都烧死了,为了救我,哥哥……”
孔佳怡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不过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单就是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朱老夫人差点坐不住,孙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才没让她倒在椅子上:“老夫人,您先别急,大小姐他们这不是在这里吗?”
“佳怡。”孔嘉誉摇头,不让妹妹继续说下去。
朱承业也震惊了,怒道:“孔家贼子,欺人太甚,以为我们朱家没人了吗!”说着就马上就要冲出去。
吕山赶紧拦住朱承业,劝道:“大老爷,您现在要去哪儿?去江南找他们吗?”
确实,他们远在江南,自己现在出去能做什么?朱承业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恨恨道:“那就任由他们害死我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