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他爹好几次欲言又止,估摸着是想让他别太在意这次考试,他娘更是直白多了,直言他还小,考不考的上都没关系。就连对他期望最深的爷爷,虽觉得自个孙子学问怕是已经远超自己,也不觉得他能真的上榜。
对此,沈煊也没多说什么,即便他对这次考试还是有些信心的,庞举人也说过他只要能好好发挥,一个秀才差不多是稳了。但科考之事,谁又能真的有十分把握呢?
科举中,实力很重要,但运气也缺一不可。所以才有很多人,明知实力不足,也想着多试一次,万一遇上的题刚好是自己擅长的呢?
比如陈师兄,去年和徐州一起通过了府试,夫子也明言其学问不足,估计上榜艰难得很,但这次依旧要下场一试。徐洲到是说着要在读两年,有些把握了在下场,估计也是怕徐夫子过多操劳。
毕竟省城离他们这里还是有一些距离的,想着要坐两三天的!马车,沈煊都觉得自个屁股发痛了。他爹还非要跟过去,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清晨一大早,在他娘万般不舍之中,沈煊父子二人踏上了去往往省城的路。
这次为了能跟着商队,他们也是提早了半个多月出发,想想多出来的那些个房钱,沈煊只觉得心口发疼,上次府城物价便如此昂贵,怕是省城更胜一筹。
但也没得办法,钱终归是没有小命重要的。
至于欠下的人情,沈煊倒是不是很在意,毕竟他跟王兄关系好。要是他以后能出头,王兄作为好友也是能沾上光的,就算以后他真折戟科举的话,这份人情他也有信心能还上去。
这次,周大江的态度可是热情多了,毕竟这两年下来,到手的银子可也是不少呢。又见沈煊小小年纪就能去考秀才,怕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凭他这些年坐南闯北的经验来看,沈老弟这儿子可不是那种轻狂的人,没几分把握还会这么大老远的考试?
两人路上便说起这段时间的生意,“沈老弟啊,侄子这手艺可真是没得说,府里怕是都没都少人能比得上,这些年这么些人来仿着做,但卖的最好的还不是老弟家的。”
“我这儿子也就这一样本事了,要是能机灵点,也不至于现在还窝在家里头。”沈爹在外一向注意分寸,周老哥儿子这般样子,在人家面上夸自个儿儿子可不是戳人家心窝的嘛。即便如今心中对大儿子也是满足了,但对外可不能这么说。
见周大江脸色不对,沈爹转而问道“听说周兄孙子前段时间已经入了学了?”
提到大孙子,周大江神情可不立马就好了“可不是嘛,我那孙子读书要是能有侄儿一半聪明,老哥我就心满意足了。”
本来他是想把孙儿送到徐秀才那里的,毕竟沈老弟家的小小年纪就有功名,可见夫子水平也是不错的。可惜家里的娘们死活不乐意,闲离家太!远。这次看到人家这么小就来考秀才,心里颇有些后悔。
沈煊看沈爹跟周叔聊的正好,神色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这才稍稍当下心来,毕竟这可是好几天的路呢,沈煊最近在车上都不敢看书了,深怕时间长了来个晕车什么的。
只是慢慢的在心里把所学结构框架一遍遍的过下来,这两天也算有些收获。
刚到省城,入目便是便是好些位赶考的学子,看来来的早的也不止他们一波。
众人连走了好几家,才找到个有空的客栈,看来考试的人真心不少,心有压力之余又不免庆幸来的早了些。不过这价钱居然比府城贵了将近一半,虽有预料,但沈煊仍感觉身体血槽已空。
本朝院试不比府试,是要由本地知府,朝廷所派学政,还有当地学院知名大儒共同主持阅卷,因此主考官的喜好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也更加不好打听了,因此沈煊也就没去费那个事儿。
自打入了客栈以来,可以说是足不出户了,毕竟院试竞争实在可以说是很大的了,没准有人还会觉得少了个对手就多了分希望呢?
连那位过目不忘的张子健都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好这位是个手脚麻利的,及时拽住了扶手,才能免遭一劫。但当时楼梯上学子还真不少,大家又不是傻,谁会承认自己暗害他人。弄不好还有胡乱攀咬之嫌,估计张子健这口气也是咽的憋气。
连他爹说的时候都还颇为不敢相信,毕竟这年代读书人形象可真心不错,谁能想到呢?这互相暗害起来也是手段百出。
这下连觉得沈煊杞人忧天的陈师兄都不在往外面跑了。
沈爹更是买饭拿菜,连沈煊喝的水都不肯假手他人的。生怕儿子也糟了算计。
众人就这般小心翼翼,直到考试开始那天。
第31章
院试跟县试府试最大的区别便是“号房”。院试考生是配有单独号房的,且两场连考,一考便是三天。
考试前,沈煊不是不担心的,万一分到个臭号,连续三天考下来简直半条命都没了。自己自制“鼻塞”还不知道能挡住几成。
坐在号房里,沈煊终于松了口气,好在自个儿运气没渣到如斯地步。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席子上灰尘,被子上还有一团黄黄的污渍,沈煊简直恶心的要命。就算自己不是什么洁癖,但这也太恶心人了吧。
庆幸这不是什么寒冬腊月的,八月份天还是不错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物,这被子能不用还是不要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