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哥。”
“嗯。”
“你真的是我路哥哥吗?”许莳应声之后,莫向安沉默了良久。就在许莳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不是他就算了,愚蠢到演都演不好。”原本温柔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转换就是一瞬间的事。
许莳的手臂僵住,他斟酌着下一步的动作。
莫向安却并没有将他推开,反而双手将他拥缚得更紧一些。
“许莳,我以前有过一个男人,他叫韩琦。他长得其实一点都不像路哥哥,没有半点相像。可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是让我相信他是路哥哥。如果我分辨不出他是谁了,他就给我牛奶里放药,帮我洗脑。都怪路哥哥告诉喝牛奶会长高,所以我从小就听他话,按时喝牛奶。”
“许莳,他可比你聪明是不是?他就用这个办法,将我控制得很好。”
“唉,如果他能够一直骗我就好了,反正路司皓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他能够一直骗我,我也可以一直开心。可是他多傻,有一天,他告诉了我真相,说他不想骗我了,不想借别人的身份生活,想要光明正大用自己的名字和我在一起。”
“哈哈哈,这多好笑!我认识他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许莳,你知道吗?我的人生早就毁了,在我10岁那年就已经毁了。从那之后,我就只为路哥哥而活。我也只能为路哥哥而活,你明白吗?”
不知道是不是没关窗,许莳身上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寒气。
“后来呢?”他问莫向安。
“后来?后来我答应了他,我答应了让他脱掉路司皓的那层皮并和他谈恋爱。我每天都有好好爱他,整整一个月吧,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吃饭,一起跑步,一起看电影,一起谈工作。我们拥抱、接吻、亲热。我不再叫他路哥哥,就叫他韩琦。我们每天都很甜蜜充实。我告诉他我要永远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他很激动,甚至流了泪……”
“然后——在他最心满意足的那天,我杀了他。”
许莳声音一惊,“你杀了他?”
“嗯,我杀了他。利用路哥哥来骗我,他本来就该死。”
对话到此截止,空气一时间沉默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有人“唉”了一声。
原来是许莳忽然叹了口气。
“你在为我叹气吗?”莫向安在半睡半梦间问道。
黑暗中,许莳只是机械地拍着莫向安的后背,并没有答话。
直到听到莫向安入睡的鼻息声,一声叹息声才又从他的喉间流了出来。许莳实在遗憾,遗憾没有装着自己的录音笔——如果莫向安说的是真的,这件事该能换来多大的一笔钱啊。
又过了很久,在确定莫向安已经睡熟的时候,许莳遛下床去,去到杂物间找到自己带来的那个破旧的行李包。
包里有个暗袋,暗袋里装着一张纸,纸上是由他的母亲亲手写下的一列列人名,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对应的数额和银行卡号。
那些数额都在六位数到七位数不等,一张纸浏览下来,凭借口算根本加不出总额。然后许莳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在纸上认真选了一个名字,并在后面打上对勾。
这个对勾意味着一笔亏欠被抹掉了,也意味着他离他的阿衡又近了一步。
“对不起,再等等我吧。”他在黑暗中喃喃道。
同病相怜
“忘了什么都可以,别忘了这些。都是欠别人的,一朝还不清,就永远欠别人。许莳,你之前享过的福就算全都忘了,也是享受过的。这些债,有我和你爸的一份,也有你的一份。”
“答应我,有一分就还一分。若一分都没有,往后的日子就别再笑了。你笑的时候,别人都在哭呢。这些债还清之前,你不配好好生活。知道吗?你不配。”
妈妈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所有神采,又被癌症折磨得蓄满绝望。许莳知道,自己不答应,妈妈就不会瞑目。所以他答应了,也记住了。
曾有过怎样的生活,许莳早就忘了。可是他记得在妈妈生病需要交医疗费的时候,他从箱子里找到过一块表。他怀揣着那块表去二手商店问价格,忐忑中觉得能换到一千块就好了。
可是老板将表看了又看,最后出价20万。那老板打量着许莳寒酸的装扮,很郑重地问他这块绝版的古董表是不是偷来的,并要他签下保证书。
那么值钱的表,他怎么会有呢?又是怎么得来的呢?他想去医院问问妈妈,可是等他刚把钱交到医院,妈妈就昏迷进了icu,之后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