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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事也有一定的风险。叶斌这人出了名的疯。为了前程，他连疼爱他的亲奶奶，都能举报。对付别人，他当然手段更加残忍。听付朝说，叶斌他奶问题其实不大。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地主家不受宠的庶出小姐。算得上是出身不好。但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结婚之后，她就和娘家断了来往。祸不及出嫁女，她都七十多的人了，没人举报她，真没谁会闲的没事去找她麻烦。”

“革委会的人看不上那样没油水的老太太，放过了她。叶斌这个亲孙子，却把她推入了深渊，让她活不下去。据说，当初因为这件事，叶家人都和叶斌断绝了关系。叶斌现在无牵无挂，就比从前还极端，还变态。和他打交道是个很危险的事情。这人就是一个疯子，没人知道他的下限在哪里。”

“付朝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淌这趟浑水。他可以直接让你入职，成为厂里的正式工，工资从入职那天开始算。革委会从大厂借调人员，最长的期限是三个月。相当于，如果你现在入职，只要熬过前期黑暗的三个月，那你回到厂里，就是功臣，可以直接成为宣传科的干事。宣传科的人，知道你为她们扛的雷，自然不会有意见。到时候她们只会感激你，一点儿不会排挤你。以后你表现出色，升职比较快，她们也没话说。”

“现在工作不好找，这是一个机会。但我本人又不太想让你去。叶斌太阴损了，把你送他眼皮子底下去干活，我不放心。就算我们都不怕叶斌，对付他，让他倒台，我们也需要时间。君子不立于危墙，我们两个其实没必要，掺和到叶斌和付朝之间的恩怨情仇里。”

“叶斌是毒蛇，我不想你被他盯上。但我不能替你做决定，这事你有权利知道。你觉得怎么样？要去吗？”看的出来，姜西挺纠结。去和不去之间，他还没拿定主意。

姜西尊重周白的意见，想让她说话，周白听完后，蹙眉沉思了起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西。

这事一看就是有利有弊。革委会不是什么好地方，周白去了那里全是自投罗网。姜西再能打，他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周白身边。周白一个人对上叶斌，确实挺危险。但富贵险中求，宣传科干事是干部岗，这样的好工作，不是这样的极端情况，周白即使能得到，也得费九牛二虎之力，并且从实习期开始干。

周白进城也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周白基本每天都在盯着各用人单位的招工信息。结果无一例外，人家要么内部消化，不对外招人；要么根本就不招人。如果周白不去冒险，那她只能继续等。

之前姜西说的那个幼儿园的事儿，因为汽车厂横插一杠，撬走了她们厂看中的地皮，她们厂的幼儿园一时半会就建不起来了。周白如果等它，那她起码还得等半年。而且，幼师肯定没有宣传科有前途。幼师的升职空间，顶多就是从教两岁小孩，升级到教四岁小孩。不像宣传科干事，以后可以争取当领导。

周白仔细想了一下，对姜西说：“机会难得，我想去试试看。叶斌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肯定不傻，不会干自毁前程的事情。我这时候敢入职，一看就来头不小，丝毫不怕他。我和他也没有恩怨，如果他执着于迁怒我，那他就要同时面对你和付朝两个强大的敌人。到时候你们强强联手，加上叶斌这些年里得罪过的人，叶斌会好难做。但凡他不是蠢到了家了，他就不会干得罪我的事情。拉拢我，比迁怒我，对叶斌更有利。当然，也不排除叶斌一叶孤舟，和咱们对着干到底的可能。”

说到这里，周白停顿了一下，看着姜西，很有恃无恐的说：“有你在，我才不怕他呢。”说着，周白仰起俏丽的小脸，笑盈盈的看着姜西。“我相信你肯定能够保护我的。除非叶斌真的疯了，敢不顾一切的搞我。不然，即使吃点苦，我最后肯定也会没事的。”

笑过，周白又严肃着脸，对姜西特别认真的说：“姜西，我不想一直在家当闲人。现在我还没有对工作挑三拣四的资格。一个叶斌还不值得我退缩，他这样的人，猖狂的了一时，不可能得意一世。真硬碰硬，最后败的肯定是他。”

周白这话说的十分的自信。邪不胜正，周白和姜西是正，叶斌是邪。如果他太猖狂，那叶斌的气数也就到头了。

姜西听后，赞同的点头。“只要你不怕他的刁难，那叶斌就不足为惧。给我五天时间，我肯定能查清他的所有底细。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说完，姜西想到革委会的那个工作环境，再次提醒周白。

“革委会里有很多都是叶斌那样的人。他们干的很多都是缺德事，我们正常人，肯定是会看不惯的。那样的工作环境，你确定你能适应吗？有些事我们不知道，可以不管。见死不救，你真的能做到吗？”这也是姜西担忧周白，不愿意她现在进厂的原因。

周白的个心地善良的人。革委会那样丧良心的地方，真的不适合周白。就算周白最多需要在革委会呆三个月，姜西也不忍心。那样的地方，是魔鬼的天堂，是天使的地狱。姜西不愿意周白去那样的地方历劫。

姜西的话，让自信满满的周白，一时沉默了下来。革委会那样的地方，周白真不敢保证，她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人被冤枉，被针对。但管的话，周白肯定会惹麻烦的。到时候周白要面对的，就不止一个叶斌，而是整个革委会。得罪叶斌没什么，跟整个革委会为敌，姜西和周白就不够看了。

沉默许久，想了很多之后，周白低着头，一边用脚丫去踩姜西的脚趾头，一边闷闷的对姜西说：“我不能保证我能一直保持沉默，但帮人，我也会量力而行的。天下的不平事很多，看不到，我不会在意。相遇就是缘分，如果真有人在我入职期间被冤枉，那就是她命不该绝。我帮她一把，也没什么。但你放心，我不会烂好心。什么人能帮，什么人不能帮，我会和你一起商量的。”

既然周白都想清楚了，姜西就不再说什么，他拿过毛巾帮周白擦了脚，然后一边自己擦脚，一边对周白说：“那行，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厂里办入职，一切顺利的话，你下午就得去革委会找叶斌。到时候，叶斌估计会不满意，他要是让你回来，我们就回来。你就一个刚入职的小员工，没必要跟他争。这是叶斌和付朝之间的交锋，我们没必要代付朝出头。等他和叶斌掰扯完，最后如果叶斌还坚持从我们厂要人，那肯定还是得你去。到时候叶斌好好的，我们就没必要掺和他和付朝之间的恩怨。他要是不好好的，那我就和付朝一起，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姜西说着一脸的云淡风轻，看的周白特别有安全感。听着姜西的叮嘱，周白笑的很甜。“我知道啦管家公，你老婆会记住你的教诲，努力的好好工作哒。”说着，周白眨眨眼睛，对着姜西卖了一个萌。

姜西看着搞怪的周白，幸福的弯了一下眼睛，继续跟周白啰嗦。厂里的人事，姜西以前没和周白说太多，现在周白要入职了，姜西就又重新详细的跟周白说了一遍。周白听后，就知道厂里谁能交，谁事多。她受教的不断点头，然后努力的，把这些人和事都记在脑子里。

这一晚上，姜西和周白睡前基本一直在说悄悄话，第二天周白早上醒来，脑子都还是厂里的那些人和事。她晃晃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跟着姜西一起起床。

入职第一天，周白挑了一身新衣服。早上为了保持口气清新，周白家的早饭吃的很清淡。吃完早饭，收拾整齐，姜西载着周白向纺织厂的方向走去。

周白的入职办的特别的顺利。付朝和宣传科的同事，几乎是盼星星一样，眼巴巴的等着周白来报道。厂里其他科室的人，对此也没有意见。马珍有付朝撑腰，都得避其锋芒，别人更不想和叶斌有所牵扯。

叶斌从小在厂里的家属院长大，他的同龄人几乎都和他打过架。叶斌要是从一岁开始记仇，厂里几乎没有能幸免的人家。付朝没怎么叶斌，叶斌都能记仇记这么多年。他们这些和叶斌打过架的，那不得上叶斌的暗杀黑名单呀？众人生怕叶斌想起他们，来找他们麻烦。因此，大家都躲着叶斌走。一点儿不想和叶斌沾边。周白愿意在这种时候来救场，不止宣传科的人，厂里的员工，几乎都对周白感激不尽。

周白收获了一圈的善意，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待遇，才告别大家，跟着姜西还有付朝，一起去革委会找叶斌。

叶斌乍一看，是一个长的很周正的男人。他高高瘦瘦，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一身的书卷气。

周白没想到，真实的叶斌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副如此畜无害的好皮囊。叶斌名声在外，周白以为他会是一个很阴冷的男人。没想到，叶斌居然看起来比姜西还像是一个好人。严重的反差，让周白一时间有点认知错乱。不知道是她眼神不好，还是叶斌被妖魔化太过？

就在周白暗自告诫自己，不要以貌取人，不要先入为主，一切靠事实说话的时候。叶斌当着周白的面，给她表演了一个超级变脸。

只见刚刚还人畜无害，一脸笑容的叶斌，一听周白是付朝送过来学习的宣传科员工，叶斌立刻垮了脸。

“呵。”叶斌冷笑着看着付朝，眼神阴翳的比毒蛇还阴冷。“呵呵，付厂长还真是疼媳妇！怎么，怕我吃了她啊？我让珍姐来革委会学习，是一片好意，是为了她好。你不领情就算了，整这么一个人给我送来，你什么意思？付厂长，我们革委会庙小，你那身娇肉贵的老婆看不上可以直接说，你至于这么敷衍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