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男子未待斗金靠近,手起鞭落,马车已吱呀吱呀地驰了出去。
斗金大步追上,纵身一跃,已是翻坐在了车尾,向着曦瑶不住摇手。
曦瑶待马车消失于村巷转角,便转身走回了家中,倒是那中年妇女,仍然立于原地,眼中满带不舍。
良久,蓦然转身,一双眉目恶狠狠地瞪向曦瑶。
愤然骂道:“哼!真是个狐媚子,跟她娘生得一副模样,整天就知道勾搭俺家阿斗,刚才指不定又从阿斗身上捞去了什么好处,要是耽误了他爷俩儿行程,我可轻饶不得她!”
跟旁一村妇举止大剌剌,看那模样,正是荣二娘。
她呵呵一笑道:“阿斗她娘,俺看阿斗跟哑姑娘玩的颇为要好,我若没记错,阿斗今年也十之有七了吧。”
“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如俺来做媒,去根生叔家提亲如何?”
那妇女顿生鄙夷,大声道:“呸!呸!呸!真晦气!真晦气!你再胡说,俺可不待见你了!”
“这种儿媳我哪里敢要,必然同她娘一样,指不定某天就跟别人私奔去了!”
荣二娘讪然一笑,圆说道:“说的也是,阿斗现在有出席了,必然能找个更好的媳妇儿!”
那妇女听后满脸堆笑,倨傲地道:“那是自然,俺家阿斗现在出息可大了,就算闭上眼睛随便一抓,也能找个比她强上百倍千倍的,谁会去稀罕一只狐媚子!”
两人于村巷中聊过好久才各自散去,却是她们嗓门高亮,曦瑶相隔很远也能听得真切。
她内心痛楚,煎熬生受,极力加快脚步,欲逃离这处所在。
心道:娘在时,她们便背后嘲笑自己哑巴,娘走后,她们更是变本加厉,飞短流长。
那些污言秽语自己听了极不受用,却又只能一味规避,而不能开口同她们理论,自己当真没用,自己当真对不起娘!
曦瑶越想越是愧悔,不解道:娘当初为何要选择离开?娘当初为何要抛弃自己?
回来家中,曦瑶觉得双足发轻,身子飘忽不定,脑袋更如勾芡一般迟钝。
这两日未能好眠,现下,身心已然有些吃不消了。
但总算能将刺绣及时送给斗金,按行程来算,来回趱路需要两日,售卖货物需要四五日不等。
如此说来,自己还要等上六日才能拿到那些膏药!
往日里,曦瑶从未在乎过斗金远行时长,现下竟觉得六日有些漫长,不知为何有此感发。
曦瑶转身望向床上男子,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眉角微微上卷,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曦瑶寻思:他每天都是如此,似乎有想不完的事情,就像那门外溪水,永远也不曾流尽!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如此痛苦了,六日后,只消六日后斗金归来,他便能痊愈如初了!
曦瑶想得极是天真,她闲来无事,便来院内石凳落坐,拿起新进的《诗词选集》认真翻阅起来。
日升日落,六天眨眼便是过去,对于曦瑶而言,却是漫漫如无尽之期。
而这些时日,曦瑶也同那男子更熟识了几分。
一天三次喂药,再也没了先前的尴尬,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仿佛那男子命中注定,一生中的此刻,必有曦瑶来给他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