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小夫郎不在跟前,他这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被留在家中的云胡这会儿正忙着给腹中孩儿缝小衣裳呢,他盘坐在炕头上,同钱婶子二人凑在一起比对着里衣的花样。“主夫,算着日子,咱们主君后日就返程了吧……”钱婶子瞄了眼肚兜上的莲花,状似无意地问道。“是后日,但要先去宫中点卯,回来恐怕也得晚上了……”云胡迎合道,目光专注于面前的绣样,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走错了线。“主夫,我听王嫂子说,您这得有三个来月的身孕了吧……您可得提前为主君打算好呐……”钱婶子不动声色地将话茬子带出来。“打算什么?”云胡茫茫然抬眸,不知钱婶子所言何意。“瞧瞧,主夫,到底说您还是年轻,您这怀胎十月,定然是不能再行床笫之事,可不得再寻一人到主君跟前侍奉着?难不成让主君陪着您一道儿戒荤?”云胡哑然,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先前有人想要“投其所好”,得知他有了身孕,便送来了一对贵妾,正碰上谢见君在家休沐,连门都没让进,立时就把人给退还了回去,他听满崽说,那俩人生得可水灵了。“主夫,您可别拿我的话不当回事儿,我做过这上京那么多家的活计,当官的,家里有个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作主夫的一旦有了身孕,就得找底下人顶上,这样才能栓得住主君的心……”钱婶子苦口婆心地相劝道。云胡不吭声,兀自看着面前的小肚兜出神,似是没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哎呦,主夫,您是一点都不着急,您就算不为了主君考虑,也得想想自己吧,倘若谢大人哪天带回人来,您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那你说该如何是好?”云胡敛回眸光,饶有兴致地看向钱婶子,好似是盼着她给自己出个主意。钱婶子愈发起了劲头,想着这哥儿也是个软弱亦拿捏的性子,家中主君成日不着家,瞧着也不像多疼爱他的样子,便壮着胆子继续道,“不瞒主夫,我家中有一侄女正当是要嫁人的年纪,不妨将她纳进咱们这府里来,给主君当个通房丫头,左右都是咱们自己人,主夫也不用怕她到时候会争了您的宠……”钱婶子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想着她那小侄女模样生得俊俏又嘴甜,若是哄得主君开心,一朝得宠,吹吹枕边风,自己可就不用再干这伺候人的伙计了。不成想云胡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立时就摇了摇头,“不行”“主夫呐,我也是为了您好,与其等着主君自个儿从外面带人回来,还不如您主动一点,找个老实听话的自己人,先把主君的心给拴住,我跟您保证,我这侄女一旦入了府对您可绝没有二心,您只管放心地把她往主君跟前送便是,什么时候等您这身子熨帖了,就留她在府中做个洒扫丫头,主君还是您自己……”“钱婶子……”,云胡不等她的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了她,而后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我说,不行”“我宁愿在外背上善妒的名声,也绝不容许旁人横插在我二人之间……除非夫君主动提纳妾一事儿,但他若开口,我便回福水村去,给他和他的良妾腾地儿出来。”钱婶子没想一向温顺怯弱的云胡居然这般大的气性,只觉得似是迎面挨了一巴掌,脸颊臊得火辣辣,她抿了抿嘴,神色不自然地替自己找补道。“主,主夫,您别误会,我此话也是怕主君因着您有孕,便冷落了您,真没别的意思……您不乐意就不乐意吧,说什么腾地儿可就严重了……”
云胡漫不经心地望了她一眼,“麻烦钱婶子帮着操心了,您既是无事,我瞧着王婶正在院子里洗衣裳,您不妨去搭把手?这儿留作我自己来就行。”“是是是,我这就去……”钱婶子刚想找个由头逃开,适逢云胡给搭了层台阶,她便慌忙地顺着台阶下。屋门“吱呦”一声响,屋里便独独余着云胡一人,他拿起缝了一半的肚兜抱在怀里,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谢见君在帐子里一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哎哎哎,你可不准耍赖,这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那就是技不如人!”季宴礼捏着木笼里的两只幼兔,一脸嫌弃道。谢见君登时上手去抢,被季宴礼一个侧身躲开,险些扑了个空,“快些给我放下,这是要带回去给云胡的,莫要给我折腾没了。”“我就知道你这人不正经,出来秋狝,还总惦记着你夫郎,这又是写信,又是摸兔子,哄人开心的活儿都让你干了,改明儿我也去给念念打上两只小鹿,回头逗她乐呵乐呵……”谢见君夺过幼兔,小心地安置进木笼里,顺口打趣道,“去打吧,今个儿也就只有三皇子才猎到一头肥鹿,你可劲儿去吧。”季宴礼撇撇嘴,压低声音道,“还不是因为这个,我今日可放过了好几头狍子呢!”“好了,回去请你吃酒,上京酒馆随便你挑,不醉不休可行?”谢见君知道他这师哥憋坏了,故而像模像样地出言安稳了他两句。“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你若是不兑现诺言,我就去找云胡哥儿告状,说他夫君说话不算话!”,临被赶出帐子前,季宴礼还回身让谢见君发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这般幼稚……”谢见君笑骂了一句,一脚将人踢出帐子,还不忘提醒他明个儿要去圣上跟前当班,得早些歇息。秋狝的最后一日。原本以为今个儿只需要在营帐中侍奉圣上即可,也不知道崇文帝哪来的兴致,许是昨日看三皇子猎得肥鹿,自个儿也心痒痒。起早,太监来营帐里送早食时,给谢见君和季宴礼都递了话,说圣上要下围场,叫他二人不必着官服。谢见君换上了轻便的骑马装,他今日须得全天陪伴圣上左右,以便于记录崇文帝围猎的过程,回头还得在整理到起居注里交于宋学士。这一道儿跟着下围场的还有太子等诸位皇子,他打眼一看,没瞧着三皇子的身影,想必是被留在营帐里,处理当天的朝廷政务。一行人陆续进林子,大将军率领骁骑军围守在圣驾前后,谢见君和季宴礼于崇文帝两旁,各自拿炭笔和小本,预备着时刻记录下这位皇帝陛下骁勇的身姿。骤然林子里一头野狍子跃入众人的视线中,崇文帝身背箭囊,手执长弓,策马追了上去,只见他将羽箭往弓上一搭,手下稍一用力,刹那间,羽箭直直地冲着野狍子飞去。“中了!陛下射中了!”赶在前护卫的骁骑军将被射到的野狍子带回来,高声恭贺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