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郑石如,见过商场主!”
河南狂士郑石如,年约二十七八,鼻直口方,剑眉插鬓,配着一身舒缓得体的月白儒衫,头顶方山巾,也担得上仪表堂堂四字,当商秀洵与柳宗道、许杨骑马转回客栈,此人已在厅中等候了一会儿,一见商秀洵进得厅上,便即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请坐!”商秀洵心中怀着一丝戒备,淡淡还了一礼,两下分宾主坐定,吴言带着几兵亲兵上前撤走厅上的长桌,空出地方来,商鹏商鹤柳宗道许杨依次在商秀洵下首落座,神情各异的盯着那郑石如看去。
商秀洵也没有加以介绍的意思,坐定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道:“久闻先生河南智者之名,不知簧夜来此,有何指教!”
“不敢!”郑石如在位子上欠了欠身子,谦逊的道:“区区虚名,何足场主挂齿,在下现于襄阳城主府上作一闲散食客,只因鄙城主得知牧场大军,yù东击贼寇,是以提前三rì,尽收汉水两岸船只五百三十二艘,以供贵军渡河所需,石如此来,便是奉城主之令,与牧场交割的!”
此言一出,牧场众人包括商秀洵都是一呆,面面相觑,竟是一时无语,好半晌,商秀洵才迟疑道:“先生所言当真?”
“场主驾前,怎敢虚言诓骗!”郑石如微微一笑道:“如今大小船只已如数泊于襄阳城北的汉水之上,场主随时可以取用!”
商秀洵秀眉微蹙。转向一众属下望去,柳宗道当即站出来道:“场主,我亲自去察看!”
商秀洵又看了郑石如一眼,见后者微笑不语,一副从容不迫地神sè,越发拿不准对方的心意,只好点头道:“那二执事你就点三千兵马。去查看一番,速来回报!”
“是!”柳宗道躬身行礼。大步走出门外。
商秀洵又向旁边的吴言使了个眼sè,吴言略一点头,也紧随柳宗道而出。然后商秀洵才转过头来,向郑石如道:“钱城主实在是有心,如此大礼,我牧场与贵城一无微劳,秀洵只怕受之有愧啊!”
“场主言重!”郑石如笑道:“区区几百艘船。于鄙城主只是举手之劳,而四大寇肆虐地方,为祸亦非一rì,鄙城也深受其害,只苦于兵微将寡,有心无力,难得商场主肯挺身而出,力担剿贼重任。造福地方,相比之下,鄙城这点绵薄心意,才真是惭愧莫名!”
“先生太客气了!”商秀洵不动声sè的道。
※※※
吴言撑开一把纸伞出得客栈,便匆匆忙忙的往东疾走,来到离客栈三百步外的祠堂。收起雨伞穿堂入室,见到犹自在堂上按谱打棋的杨浩。
虚行之站在盘边负手观棋,见吴言进来,便抬头望至,杨浩却仿若无觉,左手拿着棋谱,好整以暇地又打下一颗白子。
“送船?”
等吴言把事情大致说完,杨浩才略微扬了扬眉,指间轻拈起一枚黑子,晒然一笑道:“这是刺探虚实来的。只管收下就是!”
“也不尽然!”虚行子捋须道:“亦可能是献连环计。以钱独关地人力,两三天功夫。在几百艘船动些手脚,并非难事!”
“何须什么手脚?”杨浩拍子落盘,道:“只看他把船只集中在襄阳城下,摆明就是想乘牧场渡河未济,半渡而击之,牧场又素来不习水战,岂是襄阳军的对手!”
“那就两难了!”虚行之摇头叹道:“如果收了船,则不敢用,如果不收船,就是示敌以弱,四万大军,阻隔在汉水岸边,再耽搁个四五天功夫,锐气一挫,接下去就不好打了!”
“对方就是想把我们拖在襄阳,替竟陵军争取时间!”杨浩淡然道:“四大寇与江淮军一打起来,我们在其中搞鬼的事情就瞒不住,所以yīn癸派先下手为强,用书函宝剑把我和牧场都引来襄阳,自然是有所准备,这招顺水推舟,不过是初露端倪而已!
“那不如当面揭穿他,再杀了此人,然后麾军攻打襄阳?”虚行之试探的问道。
“郑石如一介走卒而已,无关大局,何况攻城为下,又何必逼他们狗急跳墙!”杨浩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他行张良计,我就还个过墙梯罢……吴执事,请过来一下!”
吴言疑惑的走上前,杨浩又勾勾手指让他低身,然后附耳言语了几句,吴言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出门而去。
※※※
“……自从瓦岗覆灭之后,南阳已入王世充麾下,洛口仓的蒲山公残军仗着粮多兵jīng,与王世充硬拚了几仗,损失惨重,据闻已有意向洛阳朝庭请降,若此事成,则其余还在观望地瓦岗余部,也都会望风归顺,中原一带,又会成为朝庭的地盘!”
客栈正厅之内,郑石如正在慨谈天下大势,商秀洵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美目频频向门外投去,忽然眼中神采一亮,只见吴言低着头,匆匆走进门内,从侧面走到商秀洵身边,以手掩口,寥寥说了几句,商秀洵侧耳听真,抬手让吴言下去,转向郑石如道:“郑先生对天下大势,果然了如指掌!”
“些许陋见,有辱场主清听!”郑石如屈身行礼,却听商秀洵话风一转,道:“既蒙贵城主厚赐,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秀洵这里也备下万匹战马,明rì亲自送入襄阳城内,再向钱城主当面请益,郑先生你看如何?”
“万匹战马?”郑石如微吃一惊,连忙起身道:“场主盛情。这可实在太过贵重了!”
“不要紧!”商秀洵笑道:“我牧场别的没有,就战马多得是,若是大军在外,两万匹也拿得出手!另外,我也知道贵城向无骑兵,所以拟加送五千名善骑之士,帮贵城训练马上jīng锐。
“这……”郑石如更是一呆,还没有所反应。商秀洵已下令道:“许杨、吴言,你们这就去挑选好马和人手,给郑先生过目!”
许杨吴言两人齐声领令,转身并肩出外。
眼睁睁望着两人走出门外,郑石如一时竟无言以对,商秀洵看在眼里,唇角微露出一丝笑意。又道:“薄礼不成敬意,总算是一份情面,贵城主当不会嫌我牧场出手寒酸,闭门不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