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长篇大论的盛赞了范家的义行,赐了义商的字让人制匾,然后还安抚了百姓,表示本官爱民如子,派衙役来是为了防备粮商趁机囤积,也是为了让每个百姓都买到糊口的粮食……什么什么的。总之一番表演,还算不错,最后百姓也确实被忽悠住了,齐齐跪拜谢恩,觉得他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儿。沈林泉说的那叫一个精彩,一家子人听的又解恨兴奋,然后他终于说完了,不止一个人问:“然后呢?”“然后?”沈林泉是很知道大家想听什么的,哈哈的笑道:“然后吴迟就像一只死狗,躺在地上,没人管也没人理,最后我走的时候,还在那儿躺着呢!”万娘子与他不熟,但也忍不住开口问:“会,那个啥不?”“应该不会,”知心小哥哥沈林泉笑道:“打板子的时候我瞥了几眼,没伤着内脏,都是皮肉伤,养肯定要养好几个月,还不至于没命。”“该!”万娘子恨恨道:“就让他多受点活罪!死了倒是便宜他了!就让他活着看咱们家富起来,就是没办法,嫉妒死他!”沈林泉这种社牛,跟谁都能聊,就附和了几句。一边又转头跟唐有祥道:“那个吴天明的字儿,是真丑,也不知道他咋有脸给人题字的……不过丑归丑,放着确实能挡几个囤粮的奸商,只是这么一来,倒是叫这狗官,沾了咱们的便宜,屁都没干,还能博个好名声。”唐有祥叹道:“当官的愿意来沾咱们便宜,那是咱的造化。”沈林泉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了。虽然沈林泉已经跟族长说了,大家也不是不信他,但还是担心。一村的人急急忙忙的把粮食收完,各自找地方晾晒,然后都顾不上歇歇,就赶着打整了地,把麦子种下去。黍米的亩产,一般也就二三百斤,能到四百斤就是极好的年成了,可如今,足足到了四百七八十斤,哪怕米宝最后去的一片地,也收了四百二十来斤,这倒是难得的好消息,也让大家对麦种更加的期待了。大家溜溜儿忙了半个多月,种子种下去,黍子也进了粮仓,这才完全彻底的放下了心。隔天,极其难得的,米宝醒的时候,一家人全都没起,所有人都在睡觉,爹爹更是呼噜震天。米宝滚进娘亲怀里,迷糊了一会儿,有点儿想上厕所,见大家都没醒,就悄悄穿上衣服,穿上鞋子,然后出了门。阿爷也没起,大房的门也关着,从大到小,全都在呼呼大睡,呼噜声此起彼伏。米宝先跑去上了个厕所,这才走到篱笆边,往外看了看,外头也安静的很,大家都累狠了,都在补觉。米宝搬了个凳子到门边,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终于把大门钩子打开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出了门,去了沈家。沈家人都起的早,只是知道今天大家要补觉,所以他们也没出门。米宝在外头就听见声音了,拍了拍门,沈林泉小跑着过来开了门,我们才是最铁的那天呢,吴迟最后花了钱,让路人把他抬回了家。可是,因为范家这阵子本来就挺火,范家和吴迟这场恩怨也重新火了起来,加上县太爷的亲自下场,这个事儿,登时就在小县城里街知巷闻了。如今孝道大过天,害死亲娘来陷害恩人这个行为,都不止是下作了,那简直就是突破人伦下限了。所以,吴迟的娘子出来请大夫,大夫居然不去。吴迟也并没有富裕到可以砸钱请大夫的程度,这个大夫不去,其它大夫若是去了,岂不是显得跟这种弑母之人同流合污?所以他娘子跑了半天居然没请到大夫,只能在家里自己上上药。要知道,吴迟是个什么人?他本来是个寒门学子,靠着姐姐的彩礼和老父亲卖命干活儿赚的钱,才进的书院,虽然在书院人人欺负,但在家可是大爷,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后来靠着跪舔鲍少爷发了家,老父亲去世了,老娘被他害死了,可他随即又娶了老婆。外人不知道,书院却是不少人知道的,没人跟他交际,他不常出门,后来也不再科举,天天就在家养着……换句话说,他其实真没吃过苦。结果这么一闹,面子里子都没了,又痛的厉害,天天在家发疯,骂范家,摔东西,打老婆。几天之后,他妻子就受不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又过了几天,其实就是前天,他妻子一回去,就被他打破了头,然后他妻子立刻一路哭着,去县衙告了状,状告他要杀妻,并且声称他对她说过,当初是他亲手捂死了老娘,就为了陷害范家人的。县太爷已经问过一次案了,吴迟抵死不认,现在县衙已经把吴迟暂时收监,正在找当时围观的人,还有给吴母看过诊的大夫,说三日之后,也就是明天,会再次升堂问案。其实呢,就是沈林泉把县太爷给吓到了。那天沈林泉处理完事情,饭也没吃就走了,又不许他来拜访,态度十分冷淡。县太爷估计是越想越害怕,觉得自己把人给得罪了,所以权衡之后,看他跟范家关系好,就朝着范家身上使劲,想给他们翻案,讨好沈林泉。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吴迟的妻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