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丝咽了咽。“我——一不太饿。”
“我是说真的。”他故意逗她,开着玩笑道。
可是丹丝却觉得更难过,她勉强挤出话来。“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的行为太糟糕了,我知道你对我一定很生气。”
亚利的嘴唇扭了扭。“不,我生气的是我自己,我急躁而鲁莽,人们接受我却对陌生人苛刻,我太沾沾自喜,忘了人,把你扔进鲨鱼群里、对不对?”
她拧着被子一角。“也没这么糟啦。”
“这只是因为我对你期望太高,”亚利的表情内敛。“就像当年我对吉姆一样。”
“我爸爸为什么离开波士顿?他在这儿不是好好的吗?”丹丝问。
“我们闹翻了。”
“为什么?”
“还不是一般父子间的争执吗?他在公司的职位、他喝酒太多、他中意的女伴等等,”亚利挑挑肩。“公司的合伙关系破裂之后,生意吃紧,我又没多大耐心听一个年轻人的理由,他出海时我很高兴,心想经过磨练,他会更熟,回来之后他就会定下来了。”
“我相信他是抱这种想法的。”丹丝只能这么安慰老人,事实上,她对父亲的记忆有限。
“我逼他太紧,结果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又重蹈覆辙,在你尚未准备好之前,强迫你站上位子。”
“这不是你的错,你对我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亚利警惕的看她。
“只是我觉得我早到巴黎去早好,”丹丝咽了咽,不愿伤老人的心,可是若她延迟不走,情况只会恶化。“我知道你会对我失望,但是如果你可以把我那部分的赏金提给我,我会很高兴的。”
“我没想到你希望如此,丹丝。”亚利讷讷说道。
丹丝脸红的回答道:“我知道我这样就跟怒基说的那种专事拐骗的小人没什么两样。”
“不必担心怒基,”亚利命令。“我处理得了他。”
“怒基不信任我,发生了昨晚的事后,我想道歉也没有用的。”
“他会想开的,”亚利站了起来,在金绿交织的土耳其地毯上来回走动。“谢天谢地,女孩,幸好你没对他开槍!”
她忍不住笑了。“幸好如此,而如果我和怒基之间相隔重洋,你想他会心安点。”亚利揉着后颈,脸色显得有几许懊恼。“老实对你说,我在这节骨眼儿上手头有点吃紧,丹丝,我正和纽约方面洽购一艘新船,对方要求付现金。”
“哦。”丹丝失望的应道。
亚利又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保证我会付给你赏金的,但是我已经付了麦洛克那笔钱,现在只好请你再耐心等一阵子——你在这儿住得不愉快吗?”
他的语调如此忧虑,甚至受伤,丹丝赶紧回答道:“我很愉快,你对我很好,我也非常喜欢你。”
“是的,是的,”他举手挥开丹丝一番感言。“不过我该知道年轻人有他们的乐子,你在这儿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你有兴趣的吧?”
麦洛克的影子浮现丹丝的心田,她把那幻想驱开。“我可以作画,昨晚我碰见费小姐,她热心的邀我到她的写作班去。”
“喔,那就太好了,”亚利说:“不必再听从我的安排了,你照你的意思去做,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课程都取消。”
“可是——”
他在她的颊上的印了一吻,把苹果派搁到她腿上,然后站起来。“别的我不想听了,吃吧”
“这可得吃很久。”她哺哺说道,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可奈何。
亚利在门购顿了顿,笑着对她扮鬼脸。“写作班是吗?我们让他们瞧瞧——一个麻州姑娘能变的花招不止一种。”
房门关上后,丹丝低头瞧瞧苹果派,无奈的摇头。她祖父又一次把她扭向他要的方向去了。她能怎么办?身无分文,连查理士河都过不了,遑论大西洋了。
她掰了一块苹果派下来。或许现在情形不是那么糟的,如果爷爷不再强求,对她的期望也不那么高,她也可以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孙女,不再惹麻烦。
苹果派人口,她脑中出现一个黑发造船者的影子,刚放晴的心情立刻又阴霸了下来。她把枕头下的男外套拉出来,铺在膝上。
想在一件洛克穿过的衣眼上寻求慰藉。未免太沉满了,把她单纯的义气想像得太复杂是件危险的事,回味他的吻、他的拥抱更是愚痴。
丹丝呻吟着放下苹果派,霎时胃口全失,这个男人使她着迷,使她迷乱,也使她害怕,她不是已经决定和他保持距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