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夏芸芯如此一说,夏芸菲这才低头看了看夏芸萧,见她大大的眼睛镶嵌在鹅蛋型的脸上,白皙的皮肤透着一丝微红,看起来清秀干净,只是整张脸还没有张开,稚嫩之气显而易见。夏芸菲悄然松了一口气,笑道:“芯儿,你浑说什么?我们都是爹爹的女儿,自然个个都是凤凰了。”
“我们是嫡女,她是庶出的,哪里能一样?”夏芸芯不甘心的说道。
夏芸菲大概是认同这一点的,没有说话,而是拿过被夏芸芯抢过去的玉簪插到了夏芸萧的头上,笑道:“你戴着挺好看,显得你更加清秀了。这歌词写得不错,若你的曲也谱的好,大姐姐另外再好好谢你。”
“大姐姐,我不会弹琴,对谱曲也一窍不通,但我会唱歌,如果我照着歌词唱一遍,你应该会弹出来吧?”夏芸萧抬头无害的笑道,尽量不把夏芸芯挑衅的话当一回事儿。
夏芸菲从小就弹得一手好琴,听旋律弹琴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听夏芸萧这么说,立刻点头,命人将那份歌词又抄了一遍,然后示意夏芸萧可以开始唱了。夏芸芯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恨恨的坐在一边听夏芸萧唱歌。
夏芸萧一边唱,夏芸菲一边用毛笔在歌词上做着记号,一曲完毕,然后坐在琴前慢慢的将那一首歌准确无误的弹了出来,只是有些火候没弹到位而已。
“看这时辰也快到了午膳的时间,芸萧你先回去吧。”夏芸菲似乎对这首歌很满意,充满笑意的看着夏芸萧说道。
夏芸萧求之不得,今早从万花楼回来之后还没有好好休息片刻,现在累的像一只狗了。
在杏花轩草草的用了午膳,然后蒙头大睡,她现在不用学规矩,每日的陪练任务也完成了,整个下午几乎都没有什么事情。那包袱和夏芸菲送给她的玉簪也让微雨收起来了,包袱里整整有一百两银子,对一个九岁的闺阁小姐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因为这一笔钱,夏芸萧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如兰,便将在魏瑞轩里写的歌词全部拿了出来交给微雨,让她想办法送到万花楼的如兰手里。
睡了大概两个时辰,微雨就进来将她唤醒了。
“小姐,大夫人说是要给几位小姐做进宫的新衣裳,现在要您去雅漱阁选布匹、量尺寸呢。”微雨柔柔的哄着,时雨也将衣物什么的都准备妥当了,就等夏芸萧起床了。
夏芸萧无奈的眯着眼睛坐起来,这种随传随到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一点私人的空间也没有,就连想跑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也得利用晚上睡觉的时间,她真的太悲剧了。
到了雅漱阁,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都是夏芸菲和夏芸芯的贴身丫头和婆子,那些人看到她也没有行礼,她对这些本来就不在意,自然谈不上生气了,掀开帘子走进了厅里。厅里还算热闹,大夫人坐在榻上和贴身的嬷嬷讲着话,所有的布匹料子都放在案几上,夏芸菲和夏芸芯两姐妹站在那里挑着。
“芸萧,你可来迟了,你姐姐们正在挑呢,快过去!”陈玉梅笑着说道,似乎心情还不错。
夏芸萧行了礼朝案几慢慢腾腾的走过去,布匹绸缎很多,五颜六色的,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看来夏铭和陈玉梅真的很重视这次宫廷的宴会。夏芸萧本就是性格明朗之人,一眼就看中了那匹青绿色的纱,刚伸手要摸一下料子的柔软度,另一只手却在她之前抽走了那匹布。
“呆木头,我觉得这批布更适合你一些,我和大姐姐特意为你留着呢。”夏芸芯将青绿纱放到了自己身后,随手拿起一匹棕色的绸缎递给夏芸萧。
夏芸萧并不接,蹙眉看着摆在案几上为数不多的几匹布,大多是棕色墨色玄色暗色系的布匹,这些颜色根本不适合她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再微微转头看向夏芸芯和夏芸菲的身后,优雅成熟的归夏芸菲莫属,欢快活泼的自然就是夏芸芯选的了,她眉毛一挑,伸手拿起一匹墨色的缎子道:“三姐姐,你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我?”
“恐是三妹妹特意给我留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大娘,长荀有些事情来晚了,还望大娘不要见怪。”
“你来了便好,即使不来,我也会吩咐一些婆子给你送去清风苑的。”陈玉梅脸上的笑一看就知道是挂上去的,面对这个相府里唯一的男孩,她还是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夏芸萧抛出去的话被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给接了,倒让她再不知如何说出接下来的话。
夏长荀走近案几,伸手拿过夏芸萧手里墨色的缎子,道:“三妹妹怎会知道我最爱这样的颜色?过几日宫里的长至节宴会我正愁穿什么衣服呢,这样便是极好的。”
“二哥哥,这可是呆木头选的布匹,你可不要抢了她的!”夏芸芯冷声道,“再说,你平时喜欢什么颜色我怎会知道?”
夏长荀勾起嘴角,放下墨色的缎子,伸手就从夏芸芯身后抽了两匹颜色明丽的绸缎出来,拿着在夏芸萧的身上比了比,说道:“四妹妹性子沉闷,若是再穿这些暗哑的颜色,恐怕更加不起眼了,三妹妹,你是做姐姐的,我看你选的这些料子不若都给四妹妹吧?”
“长荀你真会说话。”夏芸菲忍不住开口道,“芯儿也不过十岁而已,虽然性子活泼一些,难道就该穿这些颜色深沉的衣服吗?好歹她也是我们相府嫡出的三小姐!”那嫡出二字,夏芸菲咬的特别重。
这是夏芸萧第一次见夏长荀,初次见面,屋子里就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她不禁转头看了看陈玉梅,只见她还是淡然自若的和那嬷嬷讲着话,似乎并未留意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或许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争吵。
陈玉梅嫁入相府数十载,却一直没有为夏铭生下一个儿子,这一直是她最痛心的事情。而比她后入府一年的三夫人喜萍却一举得子,虽然是庶出的儿子,却是相府唯一的男丁,也将是夏家唯一的香火,因此,夏长荀虽是庶出,但却完全是按照嫡长子的规矩养着的,是以,在整个相府,最尖锐的矛盾就莫过于大房和三房了。
听夏芸菲如此讥讽自己,夏长荀却不甚在意,把玩着手里的布匹淡淡的说道:“大姐,照你这话的意思,因为芸萧是庶出的,所以这些颜色不鲜亮的衣服就该给她穿?你说的没错,整个相府也就你和芸芯是嫡出的,所以我和芸萧就该低人一等,是不是?这样也好,我现在就去告诉爹,让他以后不要再给我整这些绸缎料子了,我本是庶出,哪里有资格穿?”
夏长荀表面上似乎是在为夏芸萧讨不平,但实际上也是维护自己三房的利益罢了。这些夏芸萧都晓得,可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只得僵着头道:“谢谢二哥哥的好意,我性子沉闷本就该配这些衣服。”
她前几日翻了翻自己的柜子的,衣橱里的衣服确实是清一色暗色,但也只是衣服而已,若是要为这件事争吵不休,也是不值得的,她还想抓紧时间回去再睡一觉。
夏芸菲冷哼一声,扭头说道:“永远只会拿爹爹当后盾,哼!”
夏长荀似是不想再争执下去,随意挑了几匹缎子道:“大姐,宴会上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五殿下曾经告诉过我他喜欢看女子穿桃红色,二弟言尽于此。”说着,掀帘走了出去,夏芸萧也觉得自己留下来没什么意思,抱着自己胡乱挑的两匹布就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