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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聊以□□的是，她虽然没他聪明，但似乎更适合卖菜。他偶尔走开去洗手间或接电话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帮他看着摊子。她人长得漂亮，又有亲和力，来买菜的阿姨都愿意和她多聊几句。哪像阿远，看人挑菜的时候也目光如炬，吓得人想买完了赶紧溜。

到后来对蔬菜的行价她都了如指掌，偶尔买回家的菜不好，阿姨抱怨两句，她就条件反射般地反驳：&ldo;这位阿姨，这黄瓜还不好？顶花带刺，摸摸，上面还有粉……&rdo;

每天去菜市场渐渐变成习惯，一天不去象小狗不能去遛弯儿一样难受。幸好父母都忙，阿姨又乐得清闲，把买菜都交给她。大小姐一放了学就忙着去菜场，少一个人伺候，多好。

恍然到了国庆，一家人都放假在家里，小雪又拎起菜篮子往外跑，被妈妈在背后叫住：&ldo;今天不用买了，咱们出去吃。&rdo;

她愣住：&ldo;出去吃多贵啊，还是在家里吧。&rdo;

妈妈不乐意：&ldo;阿姨放假回家了，谁来做？&rdo;

她自告奋勇：&ldo;我来我来，我学了个香菇菜心。&rdo;

爸爸呵呵笑：&ldo;小雪变勤劳了。不过好不容易过节一家人在一起，咱们出去享受一下，这点钱你爸爸还是出得起的。&rdo;

妈妈也赞成：&ldo;湖滨路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环境不错，里面的粥贵得吓人，咱们去试试。&rdo;

她无比郁闷：&ldo;你们去吧。我有好多作业，忙死了。我在家泡面吃。&rdo;

妈妈向来不怎么在意她的学习：&ldo;国庆节还有好几天假，明天再做。&rdo;说罢才狐疑，&ldo;你刚才还说要买菜做饭，出去吃顿饭怎么就没时间？&rdo;

最后当然是妈妈得逞，一家人开车跨越半个城市去那个小荷塘中央的小楼喝粥吃点心。那倒是个风雅的去处，珠帘后熏着檀香，楼下一叶扁舟奏着江南丝竹，鲜蘑芦笋和西湖莼菜汤都做得青翠欲滴。可惜她吃得味同嚼蜡，一件事没做完，一颗心象玄在半空，忽然变得无处着落。

天色渐暗，她的心情随之暗下来。阿远早走了吧？他还要赶去下一个打工地点，通常这时候已经收摊了。他会不会好奇今天她为什么没来？她气馁地想，应该是不会。通常她出现在他的菜摊前，他既不会惊讶也不会欣喜，最多是皱皱眉，无奈的样子。

这时候手机嘀嘀响了一声，短信说：尊贵享受在莱斯，莱斯大酒店夜总会国庆真情巨献。

她&ldo;噌&rdo;地站起来，一扬手机：&ldo;同学叫我一起去做作业，我得走了。&rdo;说罢直接往珠帘外面跑。

&ldo;慢着！&rdo;妈妈叫住她：&ldo;还没吃几口，吃完了再去。&rdo;

她回转身笑：&ldo;对啊，打包打包，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拿去和同学一起吃。&rdo;

服务员在她的催促下手脚麻利地装了满满两纸盒子，她拎起来抢着出门，走出好远还听到妈妈的抱怨：&ldo;这孩子，不知搞什么鬼。&rdo;爸爸笑着安慰她：&ldo;女儿爱学习，你该高兴才对……&rdo;

节日的街头华灯初上，处处是喧哗的人潮。广场上的电子大屏幕反覆播着色彩缤纷的广告，立交桥下的人群踏着最炫名族风的舞步。她在路边不停地挥手，好不容易截到一辆没人的空车。车子在行人和车流的夹击下举步维艰，她趴在车窗边上，看天边的亮光一点点地消逝。

车停在菜市场街口时天已经全黑。当整个城市开始欢庆时，这条狭长的小街反而不复有白天人声嘈杂的模样。沿街的小商铺关门闭户，路边摆摊卖菜的也早不见了，只有路灯瘦长的影子和路上残余的垃圾。

转过街角一看，王妈妈的鱼摊自然不在那里，街对面阿远的地盘也空无一人。尽管早料到了，仍然有点失望。唉，反正早点回去也好，至少可以先把数学作业做个大概。

可是再往远处一望，路灯底下还有最后一个蔬菜小摊，摊后那个人正缓缓站起来，瘦高的个子，比路灯还长的影子。她心里一阵欢呼跑过去：&ldo;阿远，你还没走？打工要迟到了。&rdo;

&ldo;嗯。&rdo;他看她一眼淡然说，&ldo;装修队也要放两天假，今天不用去。还有几颗西红柿没卖完。&rdo;

他面前果然还放着几个西红柿，只是都长得歪瓜裂枣，模样不佳，天都黑了，看起来今天是没什么指望了。

&ldo;你呢？&rdo;他忽然问。

&ldo;我？&rdo;

&ldo;你来干嘛？&rdo;

&ldo;我，&rdo;她噎了一噎才想起来，&ldo;自然是来问作业的。&rdo;

&ldo;练习册？&rdo;他朝她伸出手。

&ldo;在家里……&rdo;她不禁有些心虚，&ldo;不过我都记在脑子里了，那道前年的高考题，巨高深，我和同桌讨论了一下午无头绪。&rdo;

&ldo;嗯，&rdo;他扬了扬眉毛看着她，&ldo;说来听听。&rdo;

&ldo;那个……&rdo;该死的，脑子竟然放空。好像是正方体里套三角，若干个三角，怎么套的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晕黄的灯光下，他正静静看着她，黑色的瞳仁里闪着一点点亮光，好像有一抹戏谑的神情。

&ldo;这个……&rdo;好尴尬，忽然想起手里的塑料袋，连忙拿来解围，&ldo;你还没吃饭吧，我有好吃的，边吃边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