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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那一刻许多往事又涌上心头，喜怒哀乐，五味杂陈。其实她并不知道阿远为什么这样离开。这许多个日日夜夜，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他以为她抛下他要把自己牺牲给郑贺，或者他怕叶欣怡再对她不利，亦或者他真的答应了叶欣怡什么，打算放弃。她想过他们重逢的样子，她或许会扑过去对他拳打脚踢以泄愤怒，或也许会抱住他再也不放手。可是直到这一刻他这样出现在眼前，静静凝望她，她才发觉，心里最初的波澜起伏平静下去，也许什么都不那么重要。

她走到那个角落，指他身边的空位：&ldo;可以坐吗？&rdo;

他无奈地笑了笑，点头。

他们并肩坐在黑暗里，地铁在轨道上疾驰，喀嚓喀嚓的声音撞击耳膜，也像打在心上。她半天才鼓起勇气问：&ldo;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大家都在找你。&rdo;

他目光一闪，不答。她又问：&ldo;你到医院来看过我？龙虾是你买的？&rdo;

他低着眼，还是不答。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忽然轻声问：&ldo;什么时候搬家？&rdo;

她一怔，反问：&ldo;为什么要搬？&rdo;

他似乎扯着嘴角暗自笑了一笑，：&ldo;那你打算和宋明殊过一辈子？&rdo;

她平静地说：&ldo;也没什么不好。&rdo;

他这才抬起眼来，神情闪烁，停了一会儿才说：&ldo;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有个人追不容易，更何况身体健康，事业稳定。如果我是你妈一定劝你，不能老那么感情用事，别太挑，差不多就行了。&rdo;

她觉得眼泪快要涌上来，停了停，强行按捺，才能继续说下去：&ldo;说得也是。前一阵倒是有个合适的，分分合合十几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可是那人又忽然玩儿消失，不知为什么。&rdo;

他茫然望向窗外，那里是黑暗的甬道，长得没有尽头，什么也看不到。半天他才低下头：&ldo;也许他觉得被现实打倒，下个十年很可能穷困潦倒。&rdo;他默默朝自己笑笑：&ldo;隔壁班的公主，也许他从来不该妄想。&rdo;

她这才明白了他的想法，心里顿时象堵了一块，阻塞她的呼吸。她不曾见过他挫败的样子，即使是十七岁一人支撑家里生计的时候，至少还有未来有无限可能。她想了想，叹息：&ldo;我倒觉得，有钱男人都靠不住，还不如自己有钱。&rdo;

他抬起头静静望着她。她说：&ldo;前不久还有人送我一大豪宅，说起来我现在也有钱了。可是想想豪宅也没什么用，每天光打扫卫生都能累死人。那么多车库，我又没有车。后院那么大，还得花钱请人打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啊，还有，还有人送我一大钻戒，我拿去一评估，哇，好家伙，能值近一千万。可戴在手上有什么用，光只能看看，又不能吃又不能穿，还不如换成股票可以升值……&rdo;

地铁里灯光闪烁，他看着她的样子也目光闪烁。她定了定神，停了停，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ldo;正好上次遇到魏群，他说他们几个准备出来单干，我想既然有钱了，不如凑个份子，一本万利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是不是？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都卖了做投资。不过投资的事我一窍不通，钱拿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骗，最好找个人帮忙管理一下。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合适……&rdo;

他不错眼地盯着她，她只觉得鼻子发酸，这样还让她怎么往下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在地铁的隆隆声中听不见：&ldo;……既然是送我的礼物，我就有权支配，你说是不是……&rdo;

他忽然拉过她的左手来看。她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没有戒指。他停了良久，低着头神色黯淡，最后问：&ldo;戒指卖掉了？&rdo;

她拉开领口让他看她戴的项链。除了那枚胖乎乎的&ldo;回心转意&rdo;，项链上还挂着她的银色指环。她说：&ldo;钻石卖掉了，戒指还在。&rdo;

他沉默，低头看自己的无名指，半晌沉声说：&ldo;可是我的已经不在了。&rdo;

他的无名指上光秃秃的，确实什么也没有。她轻轻抚摸他的左手。无论天气多冷，阿远的手掌永远是热的。他的手指上没有戒指，可是像所有戴惯了戒指的手指一样，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她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去摸他左边的口袋，果然，那里有温热的指环，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她抬头望着他得意地笑：&ldo;你看，还在。你骗谁？&rdo;

笑着笑着，不知为什么眼泪还是滑下来，脸上一片濡湿。她抹着眼泪问：&ldo;消失了那么久，你到底去了哪儿？&rdo;

他默默笑笑说：&ldo;我住在原来的楼下。你来楼上的时候能听见你的脚步声，晚上能看到你房间的灯光。&rdo;他顿了顿，冷下脸说：&ldo;还可以看到陈思阳每天来献慇勤，送吃的。&rdo;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ldo;换了以前，你早扑过来勒令我不准见别人。&rdo;

他嘴角微动，似乎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扬起唇角笑起来：&ldo;也是，他连你讨厌吃鸡都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幸福。&rdo;

昏暗的角落里，她靠在他胸口上，双手环抱他的腰。指尖划过他的右肋下方，即使隔着衣服，似乎也能感到皮肤凹凸不平的地方。她问：&ldo;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