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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王雅兰拿过那卷东西脸突然红了，眼皮儿往上一挑，斜了一眼熊队长生气地说：&ldo;是我写的又怎么样？我是公民有公民权，你们为什么偷拿我的东西？&rdo;

&ldo;什么公民权？社会渣滓反动派！&rdo;熊队长听到这个死顽固说公民权，心中不禁好笑。觉得这人也算糊涂到家了，关在这里劳改，还谈什么公民权。熊队长当然知道按法律规定，这些人只是行政处分，的确还有公民权，她不久前还给她们发了选民证。可是她也知道，那只是个形式，说说好听罢了，给你个棒槌还当针（真）了？熊队长说：&ldo;大家注意听，看看她的诗里有多少反动的东西。&rdo;说完便转向王雅兰：&ldo;你把划红道的地方念念！&rdo;她觉得这是最厉害的撒手锏，只要一念出来，人人都会承认这是反动的，她再顽固也没法辩解。

王雅兰迟疑了一下说：&ldo;我的问题都写在我的申诉材料上，要批就批好了，念这些有必要吗？&rdo;熊队长气愤地说：&ldo;过去的问题先放着，这是你新的罪行。让你念你就念，今天只谈这个问题。你不老实，我们会新账老账一起算！&rdo;

谁愿意听我诉说？

谁会理解我、同情我？

已逝的岁月里，我得过欢乐，

我的嘴唇也对别人付出过很多，

……

王雅兰刚刚念到这里，会场里出现了轻轻的、压抑的笑声，女队长立即生气地说：&ldo;严肃点！谁不想坐着了也站到她一块儿去！&rdo;她指了指王雅兰，意思是一块儿斗。接着说：&ldo;往下念！&rdo;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5（2）

王雅兰好像怕别人接不上茬儿，重复了一句：&ldo;我的嘴唇也对别人付出过很多&rdo;，然后才接着念：如今，它已经破裂，我忍受着痛苦的折磨。

不是他的疯狂、不是他的炽烈、不是他把我咬破。

是凛冽的寒风在我面前穷凶极恶。

王雅兰刚一停顿，妇女队大班长乔含便立即见缝插针，带领人们喊起了口号：&ldo;你恶毒攻击党，攻击政府！你要老实交待对党的刻骨仇恨！&rdo;

其实乔含根本不知道诗里说的是啥，除了我的嘴唇对别人付出过很多，她知道是咋回事以外，别的一概听不懂，可是她知道既然领导动这么大肝火让批判必然不是好话，一定是反党攻击政府的，所以喊口号绝对没错。

在热烈的喊声中，王雅兰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熊队长忍无可忍，朝大家做了个手势，屋里顿时安静下来：&ldo;王雅兰！交待你的反动思想！&rdo;王雅兰说：&ldo;我没反动思想！&rdo;没等女队长问话，花班长马上抢先发言。刚才他就想带头喊口号，不想慢了半拍，被那个黄脸婆抢去了，这次岂敢怠慢？雄赳赳地质问道：&ldo;你说谁穷凶极恶？&rdo;

王雅兰把眼皮往上一挑，看了他一眼，轻蔑地说：&ldo;寒风啊！诗里不是说得明明白白吗？&rdo;又是轻轻的笑声。花班长轻蔑地说：&ldo;你不用来这套，这些人们懂，你别以为人们都是傻瓜，你就想瞒天过海。你这是隐喻，是攻击党，污蔑政府！&rdo;花班长既得到了发言机会，这次便精心地表演起来。不慌不忙，有板有眼，声音悠扬，字字清晰，很有风度。他在这种场合向来不落人后。今天不仅有队长在场，而且在众多女人面前，更是他大显身手的机会。王雅兰小声嘀咕着，像是自言自语，但又显然是想让大家听到：&ldo;懂就好，我就是怕不懂！&rdo;熊队长本不想说话，但实在忍不住了：&ldo;王雅兰！你太嚣张了，放老实点！&rdo;她曾管过劳改犯，看惯了低声下气，想不到现在竟制不服这个小女子，要不是党有政策，她恨不得过去给她几巴掌。

队长一喊叫，众人自然也就来了劲头，乔含等几个人上去围住她，男班长们马上也跟了过去。大家乱喊：&ldo;你老实点！狡辩什么！&rdo;&ldo;交待你的反动思想！&rdo;乔含见人多势众，便一把揪住了王雅兰的头发乱摇晃，让她交待反动思想，众人也你一拳他一掌地乱动手。花班长认为机会来了，平时连看一眼都不可能，现在竟然可以在她身上动手，有这样的好机会哪能错过？便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来了几拳，最后还顺手在那有弹性的屁股蛋上拧了一把。王雅兰对这一把非常敏感，虽然被揪着头发，仍然强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花班长做贼心虚，怕她说出什么来，便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法，把她的头按了回去：&ldo;低头！&rdo;

熊队长觉得让这些男人老在女劳教身上这样动手动脚的不好，便说：&ldo;不用和她磨嘴皮了，让她继续往下念。看她肚囊子里有多少烂货。往下念！&rdo;

命运怎样奇妙地牵引我，我已忘记，我情愿忘记；……

我有什么办法，只有抑制，充实生命的活力，在宁静的现在等待未来！

王雅兰刚一停顿，人们马上又喊了起来：&ldo;你等待什么未来？你是在等待变天！&rdo;人们喊叫着，咆哮着，还在王雅兰面前不住地晃动着拳头。这些人和妇女队的人就是不同，他们很熟悉这些上纲的语言和逻辑，运用得得心应手，因为他们都曾被这些语言和逻辑打败过。

熊队长不愿意在一个具体问题上纠缠。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领导只让她开半天会。也不能老让这些男人们在&ldo;女儿国&rdo;进进出出。便说：&ldo;还让她继续往下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