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知道了。”
有风来,卷起了草坪上枯黄的落叶,庄鑫烁拢了拢身上薄薄的西装,问庄雁鸣:“哥,想好好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啊?”
大门开合的声音响起,庄昭炀提拉着拖鞋走了过来:“现在怎么办?老三越说一些噎得让爸回应不了的话,他越气,眼瞅着脸都气红了。”
“爸怎么会知道?”
庄昭炀替庄鑫烁答道:“爸直接来了句听说你最近跟个男人走得挺近,谁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啊?”
庄雁鸣揉了揉眉心,对庄鑫烁说:“你先跟他断了,过段时间再说。”
“不可能。”
斩钉截铁的回答,庄雁鸣再次看向他时,目光变得极具威压:“我说了别让爸知道你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你不知收敛被他发现,在没有能力去保护你和他之间的感情的现在,这就是你要承受的。”
“另外,有件事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知道——”
小喷泉已经彻底坏掉,还没来得及找人修,池子里盛着昨晚下过的雨水,沤了一夜,散发出淡淡的土腥味儿。庄雁鸣盯着水中他们三人黑沉沉的倒影继续说:“老三从美国回来的前几个月,爸查出来了直肠癌。在首都做的那场手术很成功,每月一次的检查结果也都不错,但前段时间他突发背疼——”
“还是扩散了。”
一语落地,庄昭炀和庄鑫烁心里所有纷乱的思绪全都被砸没了,庄昭炀震惊而无措:“什——什么?爸看起来好好的啊!他,他不就是肠胃不太好吗?”
庄雁鸣通过各种渠道找了许多国内外权威的专家,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
庄镇山借着出差的由头,庄雁鸣陪他做了一次化疗。
化疗结束,庄镇山决定不再继续了。
他一生要强,没道理在最后时刻,要这样毫无尊严,苦苦挣扎着只为多活几个月。接受命运给他安排的生命结尾,庄镇山看得很开。
而庄雁鸣在思考了几个日夜后,决定尊重他父亲的选择。
“在吃止痛药了,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倒下。”
庄镇山拒绝任何人的同情,这里面包括了他的家人,但庄雁鸣此刻不得不违背对他的诺言,他既害怕庄鑫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让他悔恨一生的决定,也怕父亲某天骤然倒下,众人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妈也不知道吗?爸怎么可能瞒过她?”
庄昭炀仍然不敢相信,他回忆着这一年多以来庄镇山的样子,试图从中找出些他生病的蛛丝马迹,但翻遍了所有记忆,才悲哀地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庄镇山身上停驻过过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