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谭松民只和林晞说话,陆宸骁干脆插兜倚上一旁的墙面,一言不发地望着林晞的眉眼神情。
林晞余光瞥见陆宸骁望来的视线,却只是装作不知,“我们刚刚通过讯问白蚌珠,获得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是吗,这么快就有了进展。”谭松民欣慰地对林晞招了招手,“待会回办公室的路上,你可得和我好好说说。”
“那陆副他”
“没事。”陆宸骁一挥手,“谭局肯定是有要事才会特地来找你。你先去忙你的,我就在大楼门前等你。”
林晞这才仓促地看了陆宸骁一眼,丢下两个字,“那行。”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省厅需要谭松民和他做个简短的汇报罢了。只等只身回到走廊上,抽空一看腕表,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分钟。
为了不让陆宸骁久等,林晞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进了电梯。
寂静沉闷的空间里,林晞仰头盯着不断变化的层数,霎时又想起陆宸骁的声音和眼神。他劝诫自己不要愚善,也安慰自己不要自责,看似无时无刻不在与自己亲近,却又从不越界过问任何私事。
习惯了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等察觉到自己逐渐会把陆宸骁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上时,才想起回头追问一个因为所以。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怎样就算接受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是陆宸骁,更不明白以后在一起时应该如何相处。
电梯门打开,林晞看到陆宸骁和杨奕勋正并排站在大门口。
杨奕勋手中夹着根烟,只见陆宸骁对着他挥手赶了赶烟味,随后有说有笑地就要撵他走。
来回打闹间,杨奕勋大概是看到了林晞正站在不远处,所以没过多久就停下手,与陆宸骁道了个别,转身朝楼里走来。
两人将要擦肩而过时,林晞本想借着赶时间的借口,佯装没看到杨奕勋,不想对方抢先一步叫住了自己。
“小林哥。”
那是陆宸骁给他的外号,突然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林晞一皱眉,勉强露出一个还算好看的表情,“杨队。”
杨奕勋点了点头,“小林哥来市局这几天,都还习惯吗?”
“多谢关心。刚刚谭局也问过了。”林晞收敛着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回道,“换哪都是尽心工作,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杨奕勋双手抱胸笑了笑,“小林哥确实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魅力。”
杨奕勋和陆宸骁差不多高,这会低头一边打量着自己,一边压着笑声的样子,简直就和看笑话没什么两样。
林晞只觉得心气不顺,就连看人的眼神里都不自觉地渗出了些许敌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间的气氛出现了一刹那的凝固。
杨奕勋确实没想到以林晞的年龄和资历,身带锋芒也不知收敛。于是对峙间,他也懒得故作客套,索性有话直说:“我和陆宸骁认识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从读书到工作,从没见他对谁这么感兴趣过。原本还以为小林哥总有自己的优点,但既然这么容不下别人,又习惯了市局的环境,那不如独来独往乐得自在。”
林晞也很直接地回击道:“那也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紧张什么?”
杨奕勋微微偏头,周身的每一缕气息都带上了锐不可当的气势,“但凡你的这双眼睛里有点生气,我都不会这么警惕你站在陆宸骁的身边。”
冷眼旁观着林晞的反应,杨奕勋自顾自地解释道:“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是因为一个人的眼窝里总是凝注着许多压抑在心底,却始终不能用言行发泄的情感,比如心死、叛逆与腻烦。当这些肮脏消沉的情绪沉淀下来时,一个人的眼睛就会失去光亮,徒留一片漆黑。而你就是这样的人。”
杨奕勋的话逼得林晞呼吸一滞,不过对方显然也没打算给他回话的机会,“与像你这样的人相处,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就像要在拓东站稳脚跟,也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困难。更何况陆宸骁努力坐上的这个位置更是众矢之的。有一个病退的刘队作为前车之鉴,就足以让人警醒。你要是连生活最基本的温度和欲望都没有,万一还像现在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地惹上什么麻烦,多半连自救都做不到,又何必去连累别人?”
林晞冷笑一声,却没有反驳。
杨奕勋见状跟着笑了笑,“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就拿那个之前和孙烨见面的女生来说,陆宸骁当时已经对她有所怀疑,可你却坚持她只是一个受害者。你在干扰陆宸骁的判断,这就是明摆着的例子。你年纪轻轻就攀上了省厅,绝非等闲之辈,能力不止如此。不过姑且不谈你的能力配不配得上陆宸骁,你这个人到底信不信得过,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