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通红一片,敛着眸子,盈亮的湿意。
文时月的笑意也渐渐没了,看着手里举着的皮影小人,突然觉得没意思。
她特意叫手艺工匠将娄太傅的长胡子做的再厚实些。
遥想当年,她还嘲笑过娄太傅像是秃头老斑鸠,只会叫不会下蛋,肚量还小。
也曾在娄太傅监考时,往他胡子上系发带,给他打了个死结,叫书院的山长恼火至极。
一切仍恍若昨日,马车内寂然无声,再无人说话。
这场飞来横祸,不仅仅是哀叹娄太傅,也是哀叹无数个未来,他们还能看到未来吗?
曾经听政余暇,式燕在兹,而今人人自危,嘴巴皆被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曾经的论思之室,讲六经,润色之业的讲堂,而今,又当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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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安静了一路,再无人说话。
眨眼到了松鹤山脚下,剩下的百十来台阶便要他们自己提衫徒步。
马车又嘚嘚走远,一行人站在雾气萦绕的树林中,心情比方才要凝重许多。
书院川临曲水,常年雾气熏蒸,进了山中,只觉得比平安街要冷许多。
陪读丫头跟在身后,沈惊晚携着文时月的手踏上终年湿漉漉的青石板,书院满庭花木自院间延伸至山下,一路相迎。
周围种满绿竹,郁郁葱葱,终年见绿,新雨后,竹笋冒尖儿。
风景似桃源,斜云伴松影,孤山便不孤了。
因为是官学,与民学便有许多不同,讲究的不仅是师资,更多的是环境。
这里少了民学的花拥篱根,却多了泉石,阁楼,傍水临山。
枝压细风,影笼残月,说不出的古典雅致与悠扬静谧。
细韵常伴读书声,还未到山腰,就已经能听见朗朗读书声。
走到门口时,文时月抬脚便要跨进去,沈惊晚忽然扯住她的袖角,眼睛盯在皮影人上,道:“收起来吧,不然山长又要责罚你。”
文时月点点头,招呼采荷放进了竹箧中。
文时月轻轻地呼了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略微皱起的袍角,这才面向沈惊晚:“有没有哪里不妥贴。”
沈惊晚摇了摇头,笑着替她掸去肩上的新露:“好看,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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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依旧热热闹闹,距离启夏门近的弟子已经在桌前盘腿坐下,摆好了文房四宝与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