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声怒斥打断了屋内气氛的凝滞压抑,江晚岁眉尾一挑,看向从门口大步走进来的男人,其他人也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惊呼出声:“老爷!”
江吟雪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睛亮了:“爹爹。”
“老爷……”柳氏脸上的愤怒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轻蹙着的眉头,眼眶红红的,委屈地看向男人:“老爷,您回来了。”
江朔大步走过去,将她和江吟雪护在自己身后,恭敬地向着江老太太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见他回了,江老太太高兴了:“好好,快坐!今天怎么回的这般早?累了没?”
“明日是休沐日,朝仪公主的及笄宴就在休沐日后,圣上让我们提前回来了。”江朔解释道,然后怒瞪着江晚岁,斥道:“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母亲是病逝的,没有人害她!不准随便诬蔑长辈!”
这是自江晚岁重生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见江朔,她刚醒来时,大病初愈,他没有来看望过她。被接去许家的时候更是没见到过江朔的影子,现在,她就和柳氏连争执都算不上,就来斥责她了?
原本要说的话被拦截下,在嘴边一转,江晚岁盯着江朔的眸光一暗,随即轻笑道:“父亲和姨娘干什么反应这么大?我又没说是姨娘害死的娘亲,我只不过是把乐曦和妍姨可能会想到的猜测说出来罢了。”
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其实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江朔也无话可反驳,气得指着江晚岁一阵青筋突突。“你!”
看着他仅为了柳氏口角上的一些吃亏就对她斥责,甚至都忘了许家的存在,江晚岁就不禁觉得曾经的自己傻得出奇。
少女垂眸轻笑一下,而后抬眸睨着江朔:“再者,父亲刚才说的可有一处说错了。”
江朔闻言,更是气急:“何处?!”
江朔生气起来很是有威严,再加上做官多年浸染的上位者自带的微压,就算是江老太太也有点发怵。
可江晚岁没有,她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江朔,一字一句慢慢道:“姨娘不能算作长辈,真要算起来,姨娘连庶女都不如,说不好听点,就是个有主子孩子的奴婢。父亲,您要我尊敬一个奴婢?”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素春和繁冬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放肆!”江朔抄起手边的杯盏朝着江晚岁摔去,素春和繁冬惊呼一声,均挡在她身前,所幸江朔方向没掌握好,杯盏并没有砸到任何人。
但是江晚岁的脸色瞬间黑了。
好,很好。
杯盏破碎,碎片溅了一地,满场寂静。
柳氏看了眼面色阴沉的江晚岁,轻轻勾着江朔的胳膊摇了摇,软声道:“老爷,您别怪岁岁,是妾身出身不好,让您为难了。只希望二小姐别说吟雪就够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江晚岁说的,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是男人最受不住的类型,江朔也不例外,将她搂在怀中耐心哄起来,江吟雪也委屈地看着江朔。江朔一会儿又摸着江吟雪关心。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家庭和乐的景象。
江晚岁冷眼看着他们三人,也不说话。
江老太太还是清醒的,她并没有忘记许柏行中了状元,深受圣上欢心。
“够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江老太太发话了,她是江朔的生母,她说的话,江朔多少会听。
江朔冷哼一声,虽百般不愿,但还是坐下了。
江晚岁也坐了下来,很快有丫鬟来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屋子里气氛很压抑,江老太太率先打破,她放缓了语气:“岁岁啊,你父亲没有斥责你的意思,都是误会,误会啊,你要是还关心祖母,就别计较了。”
江老太太是她在江家唯一还护着她的,哪怕只是因为许家也没有关系,因为,越是贪物质的人才越是好利用。江晚岁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她在表面上撕破脸皮,于是,她轻轻弯唇,“岁岁当然关心着祖母。”
这句话,就相当于是应了。
江老太太稍稍松了口气,想到宫帖的事,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说着江晚岁:“岁岁,你看啊,你大姐姐去不了宫宴,被别人知道了咱们江家可怎么被说啊,你最是和你大姐姐关系好,能不能……”
江晚岁歪头反问道:“去找乐曦说情?”
“哎对对对,”江老太太连连点头,笑呵呵地拉着江晚岁的手,苦口婆心想要说服她:“你给公主和贵妃娘娘说说,她们喜欢你,你说的,她们肯定会答应的。”
江晚岁沉默了一瞬,柳氏眼珠子一转,“扑通”一声跪在了江晚岁面前,她动作太快,谁都没来得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