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正想舔掉朴智贤手上的薯片酱料粉末,门铃就响了,活泼欢快的乐曲响彻许家。
&ldo;怒那!&rdo;(韩文姐姐的的意思)&ldo;令闻哥!&rdo;他猛拍了许令闻一掌,然后跳起去开门。
白於昭轻车熟路的踹掉鞋子,瞅了瞅地上横七竖八的运动鞋,满脸嫌弃的用拖鞋尖把它们摆正。&ldo;许令闻,你的台词念熟了没?今天已经是十月六日了。&rdo;她扔出单肩包,许令闻一把接住,放在一旁。
一开始白於昭是不想在许令闻家对戏的,但是在外面的咖啡馆对台词的话,容易招来隔壁桌的白眼和摔摔打打。再说了,一人点一杯咖啡的话,在人家店里霸占一张桌子一下午,白於昭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许令时前两天是会在家里呆上一会,让白於昭不至于尴尬。但是两天之后,许姐姐就发现没有这个必要了,她只需要操心家里三个人一只猫耍了一下午的狼藉该如何收拾就好。
白於昭今天穿了一袭长裙,黑白的波希米亚风的图案,裙摆随着主人的脚步轻轻晃动,泛着不可察觉的涟漪。
&ldo;额差不多吧&rdo;许令闻一边支支吾吾地答着,一边对朴智贤发出求救信号。
朴智贤怀里抱着猫,嘴里叼了盒奶,接受了信号,深吸一大口牛奶:&ldo;令闻哥很用力。&rdo;
白於昭想笑但是拉下脸来纠正:&ldo;那叫,努力&rdo;
&ldo;光说不练,都是屁。来来来,开始了,你,干脆面放下!&rdo;许令闻闻言,马不停蹄地咬了一大口,顿时沙发上渣渣满场乱滚。有些滚进了沙发垫子的缝隙,许令闻伸手去抓,却把缝隙撑得更大,渣渣却干脆跑的无影无踪。
白於昭一掌拍向许令闻占了太多面积的腿,一屁股坐在沙发另一端,拽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枕头此时突然抬起亮晶晶的猫眼,瞅着白於昭,叫了小小的一声&ldo;喵&rdo;。
白於昭眼角柔和了许多,也轻轻的学了一声猫叫来回应,
许令闻捏着半生不熟,全靠白於昭分析透彻才能投入的剧本,心中生了侥幸。
但转瞬,白於昭的一句:&ldo;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笑,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rdo;瞬间让他打开剧本。
这次演的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白於昭饰演白流苏,许令闻饰演范柳原。当初拿到这个剧本,白於昭觉得叶苦舟在和他开玩笑。
张爱玲是她很喜欢的作家,白於昭读过她的全集,每次读完,都觉得抑郁非常。就算那时的白於昭只有十五六岁,没有体会过情爱的滋味,她还是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头,向人道不出,说不尽。
酸涩,可悲,还有些嘲讽的笑意。
看起来,张爱玲写的都是情啊爱啊,甚至有些是些正人君子所不齿的金钱之爱,封建之爱,□□,□□,出轨比比皆是,都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东西。但是,这么多年了,话剧,电影,电视剧的改编不计其数,可有谁敢说那都是粗俗下贱的产物。
因为我们都深知,我们比她写的更为下贱。
生而为人,却污了人被女娲带到这世上的初衷。
她不是不愿写那些上天入地,冒险,权谋的东西,写写那些所谓的&ldo;大格局&rdo;。可大格局难道不是我们这些蝼蚁所做出的惊人惊世之举吗?无论那些英雄是探险归来,还是从朝堂与历史的长河中全身而退或是遍体鳞伤,都不要紧,他们总归要回到张爱玲的故事里来。
谁能说历史上再大义灭亲的举动中,都不包含一点点的情谊在内?
张爱玲就是用锋利的一只笔,戳破世人伪善的外壳,撕开丑陋的伤疤,挤出里面令人作呕的脓水,直到人人鲜血淋漓,再留下无比凄美的一个笑,用生花的妙笔,写出香风阵阵的扭曲人心之事。
你看啊,多美啊,这些裹在善良外壳下的人心多美啊
然后,有些爱情,有些亲情,就这么残忍的脱颖而出,永世不忘。
终于许令闻无不调戏又带着试探的谨慎,说:&ldo;女人眼里的小人,往往是有趣的人。你不喜欢有趣的人吗?&rdo;
二人黯然对视。
真的是黯然。白於昭每次读剧本,总觉得自己驾驭不好白流苏,会把张爱玲笔下的人物给毁掉。就算他人不说,她也会为自己写上一笔耻辱。
白於昭叹了一口气,眼睛闪了闪,翻了一页剧本:&ldo;第二幕&rdo;
结果剧本被人给强行合上,她吃惊地看向许令闻:&ldo;你干什么?&rdo;
他用下巴指了指墙上的钟:&ldo;已经十二点了,不吃饭吗?&rdo;
白於昭以为时间还早,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注意时间。早饭的俩包子竟然让她撑到了现在。&ldo;哦,那吃什么?&rdo;说着,她把剧本放在一边,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
&ldo;您的贴心弟弟已为您准备好了午饭。&rdo;许令闻笑着看向厨房。朴智贤围着围裙,桌上已经放好了四菜一汤,还有一盘紫菜包饭,是白於昭最喜欢吃的加了酸黄瓜的那种。
白於昭心中一喜,沉郁之色一扫而光。许令闻看了暗自好笑,刚刚还面如死灰,现在又是如小兽一般,见了食物就万物复苏。
&ldo;智贤啊,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为什么不去上厨师学校?当个chef,能挣好多钱呢!&rdo;(韩文)白於昭一边啃鸡肉,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