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每两周见一次,大多仍是凌厉去北京,因为闻听周末也要上课。而且他知道闻听很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机会,虽然没有硬性指标但也相当卖力,和自己上大学时的散漫状态截然不同。他不想让闻听太累。
他们逐渐变得不分彼此。当他为闻听购买前来见他的机票或者日常礼物时,闻听不会再表现出疏离和抗拒。其实他希望对于自己自愿给出的东西,闻听可以接受得更多。
不再是各自的,而是彼此的,凌厉的便是闻听的,闻听的就是凌厉的,这是二十三岁的他可以想象到的最理想的亲密关系。
但是如今他也已经理解,这只是自己作为更强势一方的想法,对闻听而言未必适用。
凌风对自己说过的话反复在耳畔响起,他是有资本的,闻听是没有的。要求尚且必须依靠他人才能在城市中生存的闻听和他一样轻松地谈论爱情,本就是一件不太公平的事情。
说实话,在遇到闻听以前,他没有想过自己和未来恋人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竟是金钱。不过这个问题确实横亘在他们之间,并且确实给闻听造成了很大困扰,那么他也愿意耐心地慢慢解决。
其实他一直没有敢问,闻听为什么会忽然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毕竟客观地看,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变成所谓平等的关系。但是既然闻听答应了,而且没有反悔的意思,那么他当然不打算问。任何可能引起闻听反悔的因素,都要在源头上彻底斩断。他可不会蠢到自己主动提起。
为什么会忽然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
恢复关系的第二天,从上海飞回北京的飞机上,闻听也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问题来。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答案在大脑里糊作一团,两个小时以后飞机缓缓降下,在地面沉沉地一顿。他也忽然如释重负般地得出结论,可能是因为我才十九岁吧。
诚实地说,他们之间的差距距离他设想过的理想状态还差得实在太远,可是看着烛光闪烁下的凌厉的脸,想到他在自己逃避的日子里对同学说出是男朋友的话,他没有办法不感动,也没有办法不冲动。
就承认吧,承认自己爱他,承认他们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既然如此,那就谈一场二十岁的恋爱。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也可以像夏天一样炽烈。将感情交还给感情,把其余的都放下,这不正是年轻给予的余裕吗?难道一切都要等到条件纯熟才能够开始?更自大一点地讲,谁说冲动主导的爱情就不会有好结果?如果偏偏不要深思熟虑、偏偏不要顾忌呢?
他知道自己没有底气,可还是想试一试。知道即便经过许诺的爱也依旧是脆弱的,没有保障的,同时还可能是易逝的。可是不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么?既然是初恋,那就恃仗这一点鲁莽试一试吧。诚然,鲁莽在词典里是贬义词,是要被规避的缺点,可是也可能只有如今才能拥有,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某个阳光洒满房间的午后,他坐在书桌前写稿,凌厉安静地走到他身后,在电脑边放一杯热红茶,随后俯下身,轻轻亲吻他的脸颊。他微转过身体,抱住凌厉的腰,将脸贴在他的法兰绒家居服上。细想之下,凌厉给他的爱足够有力,他如今也拥有了比以前多上数倍的资源与机会,与在临溪时的情状毕竟不同。虽然还很缓慢,但他们确实正在向彼此靠近。照这样看来,和凌厉相爱的决定也不能算是那么不靠谱。
凌厉轻抚他的头顶,过了一会,又在他的面前蹲下来,捏着他的下巴和他接吻。阳光温暖地笼着他的面颊,这所有一切都使他觉得幸福。
得寸进尺
北京早已大雪纷飞的时候上海仍旧没有下雪。凌厉推开家门直接打开暖空调,一边摩擦手掌跟电话那头的闻听抱怨,不下雪还这么冷,纯粹就是白冷。
“下雪天也很烦的。”
“这就烦了?你忘了北京刚下雪的时候你兴奋成什么样?”
闻听笑起来:“嗯,想想你在上海都看不到雪,我立马就不烦了。”
要是换做别人说这话他早就怼回去了,可是说话的人是闻听,他只觉得心痒:“我在上海看不到又怎么?不还是天天有人自愿给我直播。”
“那你还不赶紧谢谢他。”
“不谢了,打算这周自己去实地看雪。”
“你别来啦,下周我就去上海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