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斗嘴几乎没停,闻听暗中打量英英的表情,知道此番之后凌厉与凌云在她那里“城里来的高冷贵公子”的刻板印象就要彻底破碎了。不过,不知该称为好笑或者意外之喜,这场无心的热闹倒是把原先肃穆沉重的气氛冲淡不少。
他们抵达河边,找地方或蹲或坐,闻听正准备折纸船,英英凑到他身旁,在耳边小声说:“我想自己去那边放,想跟爸爸妈妈说说话。”
闻听忙点头说好,也小声地回他:“那你别跑得太远,等你和爸爸妈妈讲完话了就叫我,这里太黑了,我去接你。”
英英重重地“嗯”一声,跑开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大声说:“可能有点久,小听哥哥等等我。”
“你放心去,肯定等你。”
看着她在几十米开外的河边停下来,闻听轻出一口气,摊开纸张准备折纸。凌云小心翼翼地靠近,问他:“我可以看你折吗?”
“可以啊。”闻听席地而坐,拍拍身边的空位:“来这儿。”
凌云得了批准,扬着笑在他旁边蹲下。凌厉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盘腿坐在他旁边。一阵风动,将纸张轻轻扬起,闻听正要去压,凌厉先他一步,已用手稳稳地覆住白纸。
“谢谢。”闻听笑道。
“没关系。”凌厉看一眼他的侧脸,“这是你们这里的习俗?”
“算不上。”闻听说,“小时候看故事书看到的,在水里放纸船,可以把心事带给思念的亲人,不过只有小孩子信,不是什么正经的习俗。”
“你也是小孩子?”问话里带着笑意。
闻听“啊”了一声,对上他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是当个念想。”
挺久没折了,手已经变得有点生。最后几步反复折了多次才满意,闻听折出最后一个边角,轻出一口气:“好了。”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拍拍裤子走到河边,回头问他们:“要来看我放纸船吗?”
“可以吗。”凌云这么说着,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闻听的方向走。凌厉见他点了头,将剩余的白纸拿在手里,也走到闻听身边去。
他们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闻听将那只纸船放在水面。闻听闭上眼睛默语,过了片刻,松开捏住顶端的手指,船只停顿一秒,便随着水流晃悠悠地朝远方驶去。视线不约而同地追随船只的行进,直到它彻底在河流中消失。
水声哗哗作响。
“我的纸船是给吴教授放的。”闻听说。
缺心眼
“我的纸船是给吴教授放的。”闻听说。
“喔。”凌云与凌厉对视一眼,应道,“这样呀。”
“嗯。每年都来,初春放一次,夏末放一次,正好就要七月半了。真快,一晃也一年多了。”
他们安静地目视前方,半晌,凌厉说:“那是在前年……”
闻听会意,直接接话道:“前年冬天。”他伸出手去搅面前那一摊水,又将沾湿了的手伸出水面,看指尖摇摇欲坠的水滴。他们静待一会,它终于下坠,发出几不可闻的滴答轻响,“都快入春了,还以为能挺过去,结果没有。再前一年的那时候,她还对我说这季节就是‘乍暖还寒’。”
“可是我们老师说《声声慢》是在写秋天。”凌云疑惑,一边歪过头去看闻听,忽地被凌厉呛道:“谁在和你说《声声慢》?只许《声声慢》有乍暖还寒?”他被凌厉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还没开口,凌厉继续抢白:“懂几个破词就在这里说,乱说个屁说。”
“小听哥哥!”英英在不远处叫。
“英英好了。”闻听说,“这里没灯,我去接她。”
闻听正起身,凌云没忘方才凌厉的挖苦,又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凌厉虽然脾气不好,这次却实在爆发得毫无理由,不禁委屈道:“哥你凶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