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汉尼斯重重地落在地上,哭喊着,在地板上滑过,被等在那里的警察七手八脚地接住。
也就在此刻,基恩镇定了下来,把夹克摔在了地上。他用剑背儿重重地击打诺斯的后背,诺斯瘫倒在地,呼吸急促,手里还握着那个吸入瓶,但是对任何人来说都已经没有用了。
只有站在81街出口的那个警察想到要制止他,&ldo;站着别动!&rdo;,他喊着,举枪瞄准了他,那家伙并不知道有命令不许开枪。
基恩脚步踉跄地走开,好像暂时恢复了理性,诺斯伏在地上,喘息着。
诺斯向一边滚去,挣扎着要站起来,伸手摸枪。脑子里想着要说的话,但是他呼吸困难,说不出来。他咬紧牙关掏出枪,试图瞄准,可是基恩已经消失了。
诺斯看了看还在发抖的门卫,门卫指了指基恩逃走的方向,是中心公园方向,人已经跑不见了。诺斯踉跄地走了几步,挥手让布鲁德去展厅另一头。&ldo;送孩子去医院。&rdo;
布鲁德照着做了,另一个警察沿着非洲、澳洲和美洲艺术展搜索,诺斯则看了看基恩到过的地方。
他仔细搜寻着阴暗的角落,万分警惕,手中持枪,左手稳住右手手腕。脚底下的玻璃碎片吱嘎作响。四处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是花香?是香水。地上有几只玻璃眼睛浸在一摊粘粘的液体内,看着令人作呕。
基恩(3)
他继续搜索,感到展厅里的神像冷冷地看着他,犹如芒刺在背。他走进一个专门陈列法国装饰家具的厅,里面摆着写字台、衣柜、梅罗文沙发,但也不见基恩的踪影。
他去哪儿了?博物馆里有的地方正在施工。通往欧洲雕塑展的道路被封了。诺斯研究了一下平面图,尽力记住出口。他走来走去,想找一条捷径出来。
欧洲雕塑展厅后面是一家咖啡厅,旋转门通向公园。左边是现代艺术展,还有楼梯井旁的紧急出口。
诺斯在挂毯、瓷器和图形复杂的胡桃装饰品中间穿行,误打误撞进了一条暗红色的走廊,旁边有一张废弃的摆放纪念品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指南针和t恤衫。
左边的大厅里陈列着黝黑的非洲木雕,据说它们能预知未来。前面挂着一幅杰克逊波拉克的点彩画,看着令人费解。周遭一片寂静,压抑沉闷,毫无生气。
诺斯慢慢地朝紧急出口移动,四处观望,严密注意周围的动静,没有丝毫的脚步声。他已经出去了?还是藏起来了?
楼梯井的门动了一下,有人在那儿。诺斯慢慢走近,加倍小心,听到了锵锵的金属磨擦声是从里面传来的,他端着枪走了进去。
一把半自动标准手枪瞄准了他的眉心。
诺斯放下枪,极度的惊惧、懊恼、强烈的负罪感席卷了他的全身。那位81街出口的警察手捂住喉咙,鲜红地血喷涌而出。他想说话,但只见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枪从手中滑落,他瘫倒了靠在门上。诺斯连忙跑过去扶住他,拿起他的对讲机大喊道:&ldo;救护车!快!有警员受伤!&rdo;
他对急救员大声喊着他们的位置,而他的喊声也惊动了博物馆深处的一个人。从咖啡厅方向传来了桌椅倒地的声音,是基恩。
诺斯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他万分沮丧,跑回纪念品架子抓了一件t恤衫,围住那个警察的脖子,强塞到僵硬的手指下。但是血止不住了。动脉受伤严重,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可以把血止住。
&ldo;你会没事的,&rdo;他说。但是他感到惭愧,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说谎。
他听到咖啡厅那边玻璃粉碎的声音,这有限的时间就要过去了。诺斯伸长了脖子看过去。他为什么走咖啡厅?为什么不从这个出口出去?诺斯撞了撞门,发现门被链子牢牢锁着,基恩一定是跑到了这儿,但被拦了回去。
诺斯感到绝望。我不能让他跑了,我要抓住他。但是他走不开身,他不能扔下这个受伤的警员。
诺斯双手鲜血淋漓,他拽出他的耐克斯特警用话机,把话机从手机模式调到对讲机模式,&ldo;布鲁德!你在哪儿?&rdo;
没有回音,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懊恼与烦闷将两人牢牢包围。
诺斯绝望地捂住那个警察的脖子,感到他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血肆无忌惮地从指缝流出,地上已经有了一汪血泊。
诺斯更用力按着,用t恤衫紧紧堵住伤口,但他也知道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急救员重重的皮靴声从大厅传来,布鲁德也来了,&ldo;诺斯!他朝哪儿跑了?&rdo;
一位急救员利落但有些粗暴地把诺斯的手从伤口上拿开。
诺斯在防弹衣上擦了擦血,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汗,双手不可自制地颤抖着。
&ldo;诺斯?&rdo;
可是诺斯已经一言不发地朝咖啡厅跑去,布鲁德也只好跟着他。
厚厚的玻璃门把咖啡厅和公园隔开。从倾斜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公园里的克娄巴特拉方尖碑,碑就在一片黝黑的树丛后,在&ldo;龟池&rdo;的边上。
咖啡厅内一片零乱,桌椅被掀翻,连吧台的木制台面也被掀了起来,门被劈开,前方有一尊胜利武士铜像,武士双脚叉开站着。
诺斯小心地从这一片狼籍中穿过,警惕着偷袭。但是他知道基恩已经出去了。甚至在他看到门被劈开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基恩用剑劈开了钢化玻璃门,出了咖啡厅。